龙马海棠 - 耽美小说 - 嗜睡是病治不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走啊……

我听见他痛苦的闷哼,后退一步几乎摔倒在地。大概是被电棍打到了,那种滋味我尝过,很痛苦……很痛苦。

他背上又挨了一刀,血洒在仓库肮脏的地面上,变得深暗了。

快点走啊……

我越来越喘不过气,意识也越来越迷离了。

快走……俞衡……

最后落在耳中的,是尖锐的警笛。

Chapter56

我在哪里。

我又一次没有死成。

我看着天花板,似乎可以透过它,看到老天爷对我无情的嘲笑。

输氧管为我传来新鲜的氧气。

监护仪滴滴地响,好像在向我证明我的心脏到底有多么顽强。

“砚之?你醒了吗?”

他轻轻摸着我的胳膊,可我不想看他。

“……砚之?”

一切又好像重新来过了。

我甚至怀疑我只是刚刚车祸醒来,过去两年的经历不过是我大梦一场。

如果是那样,我还稍好接受一点。

可我又清楚地知道不是。

“砚之……”

俞衡还在叫我。

我听得出他声音里克制的难过。

我又残了。

而且比上一次残得更厉害。

我已经再没有信心……重新来过了。

好累了。

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吧。

睡着了就不会感到痛苦,不需要面对那些残酷的现实了。

睡吧,何砚之。

任谁叫你,也再不要醒来了。

老天爷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

连一个安静沉睡的机会也不会给我。

脊髓传来的痛楚硬生生把我疼醒过来,我明明没有知觉的下`身,却在无休止地疯狂抽痛。

我痛苦地呻吟着,我无法克制那种疼痛,之前的我一直在因为没有神经痛的折磨而庆幸,可现在,它终于还是找上了我。

是要把全天下所有人的痛苦,都加在我一个人身上吗?

算你狠……算你狠。

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已经彻底爬不起来了。

没有人,可以经历同样的两次打击,再两次顽强地爬起。

不……或许有,但不会是我。

我不是保尔柯察金,我没有那样的毅力。

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只是我。

好痛……好痛……

整个人都像被生生地碾过。

又像被无数根钢丝用力地插进骨髓。

我浑身都是汗,如果不是俞衡按着我,我大概可以从病床上翻滚下去。

没有一分一秒是休止的,我好像被放在药舀里捣,一下一下地,仿佛要把我所有的骨骼神经都一点点碾碎。

痛得身体时刻紧绷,连透析都无法进行。

最后他们给我打了六个小时的麻醉药,让我睡了过去。

又睡了不知道多久。

神经痛终于有了短暂的间歇,暂时不痛,我睁开了眼。

我看到双手手腕的石膏被拆掉了。

已经过了一个月吗……

尿管也被拔掉了,因为我的肾已经完全坏了,即便插着,收集袋里也不会有一滴尿液。

俞衡不在病房。

我稍稍活动了一下手指,似乎能动,有一些力量。

但这并不能够给我任何慰藉。

我现在只想杀死自己,可我环顾四周,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氧气和心电仪也撤走了,病房里空空荡荡,旁边有一张沙发,沙发上扔着两件衣服。

这病房里的布局,非常眼熟。

好像是我住过的那一间,除了旁边多出的一台透析机。

那一瞬间我几乎真的以为自己是刚刚车祸醒来。

但我又立刻否定了自己,不是。

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我不想把自己余下全部的生命都浪费在医院里,也不想再去做什么痛苦的复健,甚至我可能再也不会重新站起来了。

腰部以下还是没有任何知觉,我连坐都坐不起来。

快一点让我死吧,我现在只想死。

有什么能让我死掉?

病房的门忽然开了。

但走进来的不是俞衡,而是护士。

我之前在透析室透析,跟我最熟络的那个护士。

她似乎很惊讶于我醒了,推着推车走到我面前,道:

“那个……该扎针了。”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的眼神一定非常不善,否则她不会在原地停留了很久,才深吸口气继续上前。

她调好机器,试图握住我的左臂,被我躲开了。

“不要碰我。”我说。

她怔愣住了。

“我不做。”

“可是你现在……”

“我知道,我不做。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打断了她。

她张了张嘴:“这不可以!这里是医院,我们要对每一个病人负责!虽然我知道你很难坚持,可是……”

“够了。”我一点也不想听,“我不需要你们负责,你们也不要假惺惺地慈悲为怀。我不会找你们医院的麻烦,我请你们停掉给我的一切后续治疗,听懂了吗?”

“你不可以……”

“滚——!!”

我冲着她大喊。

我已经疯了。

我知道她只是个无辜的护士,但我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我想要发泄,疯狂地想要发泄。

我不确定下一刻我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如果说上一次我不怪任何人,那么这一次,我真的恨,非常恨,恨到每一块骨头里,每一寸肌肤和血rou。我会恨他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原谅!!

我攥起我根本不能攥紧的拳头,我已经不分敌我了,每一个靠近我的人我都疯狂地想要嚼碎他们。我没有理智,我的理智早在一次次的痛苦折磨里消磨殆尽了。

既然上天这么不待见我,那我何苦再摆出一副笑脸?

多少次自我检讨都没有用,多少次自我反省都是白费力气,我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就让我自暴自弃好了,我杀了别人,或者别人杀了我,总要有一方来终结这一切。

最好的方法还是我自己杀了自己,这样谁也不会痛苦,谁也不用担责任。

她离开了病房。

我躺在床上喘着气,因为刚才那一声大吼,脑子现在还有些发蒙。

就像我当初吼俞衡那样。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

我大概已经很多天没有进食了,我能够感觉到饿,但我吃不了东西。

我的胃没有坏,只是有一些溃疡和出血,慢慢地休养一阵就会好。

胃里的钢珠也取了出来,但是体积太大没法用胃镜取,我肚子上又多了一道疤。

虽然我意识不太清醒,又被神经痛折磨着,但我什么都知道,也包括我的身体状况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也知道我不能吃东西,纯粹是心理因素,跟我的身体没有丝毫关系。

我根本无法吞咽,一看到食物,就恶心得想吐。

但他们不会允许我绝食,他们每天都给我输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再加上营养针,以保证我不会死掉。

左手不能输液,只能输右手,我的手背手臂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真是贴心的医院。

为什么不能像外国那样给我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