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1 实习
分手后，在所有大四学生疯狂找实习的时候，陆念之醉醺醺地过了三个月，然后被看不下去他这么堕落的室友揍了好一顿后，他收拾收拾自己，买了一套正式的西服，整理一下在校的成果，包装了一下简历，动身找工作去了。 然后几乎没休息过，每天都在找工作，回来就睡，睡醒了再继续找……好似他找到了另一种代替酒精麻痹自我的方式。 吴天帆差不多如此。 只是比他多了夏残的陪伴而已。 可随着时间推移，吴天帆越来越忙，忙得脚不沾地，而夏残，她突然喜欢上了发呆。 已经确定被某著名高校所录取的夏残同学，找了一份实习混日子，但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吴天帆没有精力多管了，她用尽了毕生精力做出离开陆念之的决定后，感觉魂也跟着离开了，无论做什么，她都感到疲惫。 夏残发了个一个月的呆，然后跑去国内某贸易公司实习去了，具体做什么，吴天帆倒也不了解，只不过在夏残堪堪实习了半个月的时候，突然开始陆续接到那家实习公司的电话，偶尔听听，隐约能听到那边有谁在请教她问题。 不愧是夏残，无论到哪里，都很优秀。 吴天帆感到欣慰，久违地高兴。 …… 其实和叔叔关系恢复这种说辞是夏残骗吴天帆的。 那天她从医院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因为心理医师指明她需要治疗。 如果叔叔希望她被治疗，那么她愿意配合，只要叔叔不抛弃她，她什么都愿意做。 虽然把她扔在了医院交给医生处理，但尚知看望她的次数极度频繁，两三天来一次，两三天来一次……来得几乎整个精神病院都知道她有个帅哥叔叔了。 每次来，他都带着好吃的，好玩的……据说是医生建议他带的，说有助于治疗她的童年创伤。 她有童年创伤？ 庸医。 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创伤，她只记得自己童年过得极为美好，即使真有过创伤，她也早就学着自愈了，不会等到现在让这帮医生治她。 她如果真的有病，病因一定是尚知，但尚知不知情，夏残也不打算说。 在精神病院待了半年，吃了整整半年的药，夏残的病还是没有好，但她知道怎么让医生觉得自己好了，何况，她要考研，她得回学校去。 即使知道自己不考研、没工作，叔叔会一点不嫌弃地把自己带进他公司里实习工作，但夏残不想当个花瓶。 于是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拿着评估为心理状态正常的表格，坐着尚知的车出院了。 然后回了学校，因为她要考研，一定要考上的那种。 可回了学校后，她感觉自己的病情不减反增，幻视幻听的症状无法减轻，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尚知是她的狗了。 她用银色的锁链系在他脖子的项圈上，他在自己面前脱光了衣服，然后在午后的花园里趴在她脚边睡觉，沐浴着和暖的春风，雪白的肌肤上阳光在跳跃，她将脚丫放在他身上，脚下便温暖极了，暖融融的感觉…… 偶尔一阵风吹来，便立即无情地吹散了她的幻想，一个激灵，她便得回到现实来。 忍受着总是想要呕吐的欲望，忍受着让自己头疼欲裂的耳鸣，要伪装成正常人一样，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笑着，不要难过，不要悲伤，不要愤怒，只要开心一种情绪。 于是夏残的灵魂活生生撕裂两个，她将阴暗的情绪灌注给其中一个，正常人的一面就会好过得多。 以前，她们总是在脑海里争吵不休，而最近，她刚学会让自己的两个灵魂学会和平相处。 似乎好过了一点点，耳鸣的症状减轻了一丝，吃过饭之后也不会总那么想吐了。 很好，她想着。 …… 因为实习，陆念之接触到了一个名叫王睿的实习警察。 王睿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性情爽朗，慷慨大方，陆念之对这种性格的人颇有好感，因为这样直爽的性格总让他想到吴天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工作中，陆念之难得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摇了摇头，重新将精力投注到面前厚厚的案卷上。 已经六月了，达到了学校要求的两月实习时间后，陆念之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退离，而是继续在这里做了下去，原因之一是不想回学校，原因之二是他想尽快提升自己的能力。 下班后，他满心疲惫地回了在校外租住的房子，王睿却忽然打电话来，叫他去喝酒，两个还算脾气相投的人最近聊得不少。 陆念之想了想，即使回租房去还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待着难免会想念吴天帆，当即换了身衣服便出去了。 河清市六月的夜晚并不怎么热，岸边凉风习习，很适合吃烤串，王睿带了个朋友过来，说是叫李无常，看起来正正经经的，然而喝了几瓶酒就开始和陆念之勾肩搭背，没几分钟便混成了“好兄弟”。 于是闲聊，闲聊，聊cao蛋的实习工作——陆念之并不如此觉得，他享受工作；聊校园恋爱——几乎触及到了陆念之的雷点；聊高中生活——陆念之高中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不像这两位，似乎过得波澜壮阔，在高一王睿被校园霸凌时以统一战线抗争了两年之久…… “你说，你班长叫夏残？”陆念之猛地放下了酒瓶，惊愕地看着王睿。 王睿本来喝得挺高兴的，一听这名，当即苦了脸，道：“是啊，那女的就是个疯子，高一的事了，我现在大学都毕业了，还记得清清楚楚。” 陆念之喝了口酒，想着夏残，她是吴天帆最好的朋友，吴天帆说她性格善良，细腻温柔，他觉得她柔中带刚，心思缜密，对朋友也很讲义气……总之是个不错的人。 但王睿似乎不觉得。 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半晌还是借着酒劲，道：“擦，那女的我想起来就怕，她是我高中三年的班长，然后高一那年，就有一次，我撞破了她的一个秘密，然后她就……擦，总之使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威胁我，我那会儿没当回事，好像把她惹恼了，然后闹到警局去了，好家伙，她搁那儿演戏，演得连警察都被骗过去了，手段还阴毒的一批，虽然没她什么事，但后来因为我和她对着干，全班孤立我，要不是李无常和我爹还支撑着我，我老早退学了。” 看得出来，夏残是他心里一根刺，插了七年没拔出过一次。 陆念之听得浑身冰冷，如果夏残如王睿所言，手段阴毒，但一脸无辜……一脸无辜，他想起夏残那总是满脸无害笑容的苍白脸颊，心中忽然一寒。 然后想想自己和吴天帆无缘无故分手，夏残一直陪伴着她，甚至当了四五天的传声筒……那天吴天帆吃完海底捞，自己第一天晚上其实没有和她确定过她是否是在宿舍，只是第二天时，夏残告诉自己，她昨晚回了宿舍就哭……但真实的情况他竟然一点也没有了解过，一直都是夏残告诉他的！ 出于对吴天帆朋友的信任和理解，陆念之当时并未多想，但今天听王睿无意间的一说，他不得不去多想了。 “你说的那个夏残，是不是身体比较差，总是喜欢长袖长裤，喜欢白色？”陆念之皱紧了眉头。 王睿惊愕地瞪大了眼，震惊地看着他，道：“咋的，你也被她害过？” 陆念之：“……” “你撞破了她什么秘密？”陆念之忽然问道。 他想起来，出事前一晚，吴天帆很内疚地和他说，她大三上半学期年底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按照王睿撞破她秘密而被夏残动手报复的事情来看，吴天帆肯定也在相似的事件是得罪了夏残。 然后他便看到王睿咬牙切齿道：“那女的半夜和一个男的玩捆绑，被我瞅见了。” “她怎么威胁你的？”陆念之又问。 王睿实在不想说，但见陆念之眼神急切，他极为尴尬地挠了挠头，有些犹豫道：“不太好启齿，怎么了吗？” “我前女友和她是很好的朋友。”陆念之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说道。 “你前女友胆子真大……”王睿震惊了一下，见陆念之直直地盯着他，只好道：“他弄晕了我，然后扒了我的衣服，拍了裸照，威胁我，如果把事情说出去，她就把照片发到我们学校论坛、我父母、朋友、老师手上。” 王睿灌了一口酒，叹了口气，见陆念之脸色极为难看，想了想他的前女友，索性直接把事情全说了，反正自己大男人又丢不了块rou，便道：“后来惹恼了她那次，是因为她总是威胁我，我就也想抓她把柄，半夜去蹲点，结果被她和别人敲了一闷棍，第二天我一醒，就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被绑在教室里，全班都看到了。” “老师报了警，警察后来也查了，与她毫无关系，什么证据都没找到。但后来，我收到一个匿名者发的视频，上面就是我那天的样子，半夜拍的，和之前给我发裸照的那个账号一样。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只有我和李无常知道怎么回事。” “所以我说她手段阴毒，而且她做事很缜密，高一的时候就不会被警察找到证据，你想想，她现在已经大四了吧？”王睿认真道，“如果你的前女友也得罪过她，以我的经历来讲，是很容易遭到她报复的，我是个男的都被逼得差点退学，如果她要对付女生，手段只怕更狠毒。” 陆念之脸色惨白，连喝酒的心情也没了。 他放下酒杯，道：“多谢，这很重要，我现在要去找我前女友，先走一步。” 他起身时，李无常忽然道：“你等等，你要去找夏残对质吗？” 陆念之摇了摇头，道：“我要去找我前女友，半年前我们分的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原因，恐怕只有夏残和她知道什么情况。” “然后呢，对付夏残吗？”李无常认真道，“如果要对付她，务必让我们也帮忙，高一的仇，都以为没机会报了。” 陆念之点点头，而后回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