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客（3）
就知道没憋好屁，江娴表情立刻冷却“方小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与江小姐没多大区别，都是靠男人讨生活，但我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像江小姐，心比天还高呢”方婷翘着二郎腿，架子高高在上 她的笑盛气凌人“不过有什么用，折腾来折腾去，不还是活成金丝雀，江小姐，你比不得我，Simon对我情有独钟，你呢，只是暂时的玩物而已，既然是玩物，那就更要放下尊严，否则早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话对谁说，谁都会气急败坏，唯独江娴不动半分气，她从来都不是靓坤的女人，更不怕什么一场空，再说，为金钱出卖自我的事儿，她打死不会做 听了扑街三级明星的话，她不禁纳闷到底是谁传出去的，败坏了靓坤，也侮辱了她 “话不投机，不如不说，失陪了”她利利落落起来，留背影给对方 没达到目的，方婷脸蛋固然俏丽，但气得五官扭曲，像一团皱巴巴的纸，早就失去气质 她压不住怒气，声音大许多“今日富贵，明日说不定就是坟墓，你这身傲骨，究竟还能撑得几日” 江娴背脊僵固，迎来的热风更似寒风，她血液都浸入凉意，靓坤谋反之意昭然若揭，洪兴众人的态度也是摆明的，这女人日日在蒋天生左右，江湖事儿当然略知一二，这话绝不是即兴诅咒，是从哪里听来的吧，可能性最大的便是蒋天生 像一根针，扎进她最脆弱的地方，被话刺了耳，她无情抹掉最后一份客套，回眸说方小姐确定吗 方婷鞋跟急促落地，三步至她面前，讥笑说有什么不确定 “的确，江湖险恶，躲得过条子追捕，逃不出同行算计，这口饭很香，但吃起来不易，方小姐没有说错，富贵和坟墓就在一念间”江娴捻起肩头一朵落花，放在掌心把玩，藕粉瓣散出宜人淡香 下一个刹那，她眼迸阴谋的光，微不足道的谦让被铲去，粉唇有笑，但冰寒浸骨“是这么个道理，但江湖人在重彩头，谁会把坟墓啊灭亡啊挂在嘴边，怎么，生怕日子顺当吗，能说出这种话的，除了方小姐，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她出其不意改变话锋，瞬间将气氛拉到极寒点，当然明白方婷咒的是谁，但她就是要装糊涂，用冠冕唐皇的说辞拉人下泥潭，毕竟男人们都忌讳这个，她就不信方婷不慌 得意的方婷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表情更加别扭，死攥的手快要出血 她怒不可遏反驳“好啊，你跟我在这玩上文字游戏了，你强词夺理也没有用，事实就是事实” 江娴满不在乎轻嗤“咱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方小姐若是不服，可以去对蒋先生说一遍刚才的话，看看这般吉祥祝福，蒋先生该如何夸赞” 方婷悔恨自己口不择言，留下了把柄，她恼羞成怒，嵌水钻的手指直冲江娴鼻尖“你敢拿Simon压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哪来的资格动他的心思，难不成你想上位” 江娴豪迈摆手“方小姐多虑，我只不过是觉得新奇，在今天之前，我还以为所有女人都像我一样，设身处地为伴侣着想，整日战战兢兢，那些不祥的话，是一个字儿也不敢说，谁能想到呢，原来是我眼界太窄，以前只知道女人的温柔是抚慰男人的一剂良药，见了方小姐才知道，原来这温柔乡…” 她装神弄鬼地停顿，之后捂嘴笑出来“也能是英雄冢啊” 方婷完全被惹怒，再后悔说话不过脑子也没用了，索性撕破脸“心如蛇蝎，说的就是你” “我就算有颗毒蝎心肠，也没有往爱人身上用，方小姐不同，吃蒋先生的喝蒋先生的，这一身大牌看着就不菲，居然还有二心，有就算了，谁让方小姐天生丽质，不招蜂引蝶都对不起自己，但也不至于这么大恶意吧”捻碎的花飘落，江娴语调婉转，完美隐藏毒辣，就好似吟唱一首小调，轻飘飘又随意，方婷明明是明星，倒被她衬成市井泼妇了 几番你来我往，方婷的忌恨逐步拉满，可是竟然没有还击余地，若要怪，那就怪自己说错话，她自然不甘拜下风，下巴扬得高高，话刚要出口，她忽地失语，径直穿越江娴，跑向另一个方向 拿后脚跟猜都知道是谁来了，江娴不想看二人有多如胶似漆，想想就心烦，她沿石路前进，打算绕个远，从偏门进去 忽然，一声哀嚎响彻庭院，她猛转头，身后场景使她发愣，方婷跪趴鹅卵石路上，高跟鞋少了一只，看来是跑得太急摔倒了 蒋天生快步赶来，弯下腰将其扶起，并捡回鞋子帮她穿上 他拍着她裙上的灰尘，没有过多的关心 方婷立马往他怀里躲，泪润湿精秀眼妆，梨花带雨，挺惹人怜 江娴想笑，特想，但只能忍着，戏不能不演，她故作担心快速往回走，像模像样地检查方婷伤势“蒋先生您瞧瞧，方小姐这是得有多想您，您一来，方小姐美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蒋天生顺声看来，礼貌地轻笑，他扶稳方婷，依然挂着笑颜“真让江小姐见笑，也有劳江小姐代我陪方婷，聊得还好吗” 江娴故意沉几秒，用于观察方婷反应，果不其然，她格外心虚，也是，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相当于被揪住小辫子 既然如此，江娴扮出一笑泯恩仇的大度“那当然，能和方小姐这种咖位的明星聊天，是我荣幸” “江小姐未免言重”庭灯昏昏，蒋天生脸庞笼了暗光，轮廓过度明显，不知是光的作用，还是话的原因，他那一丝丝的谦和，正在悄悄皲裂 脑海电光火石，江娴颈后蹦出冷汗，果然只要心里有鬼，就会忍不住多想，她摸不透他到底是单纯没有架子，还是在指点靓坤权位过高，她用不着荣幸 这时候耍机灵，无异于送死，她甜甜地笑，纯真无邪“怎么不是荣幸，影迷们顶着大太阳，排好几个小时长队，才能远远看方小姐一眼，我一个普通人，能让方小姐知道我的名字，还能聊那么久，当然是我的福气” 蒋天生再次笑，笑她的巧舌如簧，没说别的 眼看就要告别，方婷却拽着裙摆唉声叹气“Simon，我的裙子都沾上土了，好脏，这可是新买的” 蒋天生的安慰无足轻重“回来挑几件新的就好” 方婷重新挽他胳膊，一脸娇笑，谁看都会心动“Simon，我这样子多招人笑话，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江小姐，带我换身衣服，不然我真是没法见人了，大不了我给她钱嘛” 江娴眉皱成麻花，兜了那么大一圈儿，最后竟是这个意思，多会说啊，还帮忙求一求，音儿大到树上的鸟都能听见，她哪有拒绝的余地 她百般不愿，也不得不愿“方小姐这么说可就生疏了，我哪有经济能力，还不是靠蒋先生赏识靓坤，我才能不愁吃喝，怎么会对恩人吝啬，方小姐不嫌弃就好” 这席话蒋天生很受用，但是目送她们离去的眼神仍然复杂 进了房间，方婷顾盼神飞，把屋子的全貌扫了个遍，最后才看向衣柜 “江小姐，不是我挑剔，我穿惯了奢侈品，料子不好的我没法穿…”她嘀嘀咕咕，直到拉开柜门，所有抱怨都止息 面对一长溜儿各种品牌的奢侈品衣装，方婷再也找不出茬，她当然识货，一眼便认出都是这个月的新品，前几天还在杂志上看见，现在就摸到实物了 她不甘落后，喃喃说江小姐，有你没穿过的吗，我不想穿别人穿过的 真特么能折腾，江娴踱步而来，双手一扒拉，吊牌悉数抖出，挂绳晃晃悠悠，看得方婷眼晕 “这不巧了吗，都没穿过”她眉轻挑 方婷脸又绷紧，又一次出师不利，她手足无措了 江娴懒得在意，她撂了句方小姐自便吧，就出了屋 移步走廊，她看见半天没露面的靓坤，以及等候方婷更衣的蒋天生，他们正在续话，靓坤尤其高兴，笑声豪爽 她怔了脚步，很多次了，当他无所顾忌大笑，或猖獗置人于死地，她总是周而复始地发愣 因与果，岂能饶恕他 就算天降横祸，世人大抵也不会可怜他 那她呢，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 有太多想说的，也有太多顾虑，可都是徒然，她只能强挤笑模样，就好像万事平常，她并不是什么穿越者，流淌的空气也不存有杀戮味道 靓坤迫切到她身旁，温热的手梳理她有点凌乱的头发，温柔说她有没有欺负你 江娴摆起委屈样儿“人家都说吃亏是福” 靓坤再也不见笑脸“她说你什么了，我…” 江娴捏造的受屈消失无踪，她食指竖在唇前，打断了他 “我话还没说完呢，吃亏的确是福，可惜我是无福之人，也不稀罕要这个福”她扯下发圈，长发如瀑泻出，飒爽诱人 靓坤舒了气，下句话未出嘴，就听房里出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