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海棠 - 经典小说 - 你知我知的秘密在线阅读 - 梁嘉澍番外

梁嘉澍番外

    

梁嘉澍番外



    梁嘉澍和他老婆离婚了。

    苏轻禾听见这个消息时,赤裸地躺在梁嘉澍的身下,想着,他晾了她半个多月,今日一来,浑身酒气,直接粗暴地挤进来都有了解释。

    刚刚结束一回,梁嘉澍无声埋在她的胸前,呼出温热的呼吸,却感觉到一片湿濡,不知道是他的汗水,还是他的眼泪。

    梁嘉澍永远把他老婆放在第一位。

    电话打来必须马上接,无论他们是不是做到一半。时间多晚,他也会回家陪他老婆睡觉。

    苏轻禾留过他,讨厌在激情後,连点温存的机会都没有,更讨厌事後的荒凉,像被抛弃一样。

    她本来就是梁嘉澍可有可无的人,是他用钱换来的。

    可是人总是犯贱,她缺钱要钱,还想要他的人他的心。

    苏轻禾学钢琴,家里供不起她,她也执意要学,学校是她千辛万苦考上的,要她放弃,不可能。

    艺术养人不易,更不愿意让打工占满时间,听学姊说起一个月赚几万块,比家教来的多几倍,不禁动起歪心思。

    梁嘉澍是在包养网上遇见的。那个网站聚集许多男人女人,金主年龄上到下,怪癖无奇不有,钱权一把抓,长相凭运气,肯出的价格也有高有低。

    在网上安全有专人把空,线下就得自己考量注意。

    梁嘉澍是苏轻禾见过几个後,其中质量上佳的人。

    身高肩宽,长相俊秀,身材保养得宜,不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更拥有成熟男人的气质。

    苏轻禾大二,如他一般的人没见过,一见才知道,她没办法不痴迷於他。

    梁嘉澍给她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套房,小区很普通,多是上班族,几乎遇不到学校同学。

    他偶尔来这里,跟她吃顿饭,上床,然後离开。没来的时候,帐户上的钱也不会少,每个月准时打过来。

    忘记梁嘉澍从什麽时後开始,来找她的次数变得频繁,和她一起逛街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带她去度周末,还答应她去看她的演出。

    梁嘉澍那天送了她一束花,粉色的百合,以及粉色的满天星。

    苏轻禾查了花语,两种花都代表着爱,用来送给情人。

    是初恋的滋味。

    苏轻禾问他知不知道花语,他说他不知道,只觉得像她,就让店员给包了起来。

    苏轻禾有些失落,但至少是想着她的。

    也许是因为那束花,苏轻禾不知不觉开始恃宠而骄,趁他睡觉时,偷偷摘下他碍眼的婚指,冲进马桶。

    当他没来或是回家後,总要故意传几张性感照,甚至自己弄出水的照片给他发去。

    梁嘉澍跟她聊sao,又制止她这个行为,说网路不安全。苏清禾经常觉得他是个伪君子,但她还是喜欢。

    她不知道梁嘉澍究竟是为什麽离婚,是和他老婆感情不合,或是发现她的存在。

    两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梁嘉澍不会再和她做完後着急回家。

    苏轻禾身上喷了梁嘉澍陪她逛街时送她的香水,她喜欢柑橘的味道,更爱是梁嘉澍送她的。

    胸前的人缓缓移动到她颈间深深吸气,清新的味道瞬间占满嗅觉,一下子赶散他不多的酒意。

    梁嘉澍酒喝的虽多,却很清醒,想起沈珞安不喜欢这个味道,好像说是某个牌子的清洁剂。

    他默默起身,紧紧抿住唇,一时不知该做些什麽。

    是让苏清禾换掉,还是让她继续喷下去。

    不过换不换好像没有意义了,沈珞安再也闻不到,他想赌气也没有用,气的只是他自己。

    苏轻禾见他有意离开,问他要不要喝点红酒,梁嘉澍摇摇头。

    他教过苏轻禾如何品酒,就像曾经教过沈珞安那样。

    苏轻禾酒量不好,一点点就醉,但是认真,而且带着仰慕,教她的成就感很大。如今相较起来,他偏爱教沈珞安,她不多话,不会有好多的问题,只会静静地听他讲解,然後安静的照他教的做。

    那才是红酒的氛围,静静地享受。梁嘉澍想再和沈珞安一起喝杯红酒。

    决裂那天他打开他连结婚都不曾打开的珍藏,选在那天,绝非是好的时间点,大概是怕以後再无机会。

    後来梁嘉澍一个人把整瓶酒喝完,像喝水一样,品都不品,实在浪费。

    离婚半个月,除了工作,梁嘉澍的生活像是被打乱了节奏。

    不用安排下班後是回家,还是来这里享受片刻的欢愉,不用想沈珞安此时此刻是睡了,还是替他留了盏灯在等他。

    想当然,後者是不可能的。

    结婚一年多,沈珞安从未等过他,他也不曾要求过。

    梁嘉澍自认对她很好,有最大的自由,有他最大信用额度的卡,虽然她收了,却没刷,直到他们离婚前的几个月。

    有包,有香水,有鞋子,和一张电影票。

    没有婆媳关系,没有要cao心的家务事,最後连衣服也不给他洗了。

    琐碎小事梁嘉澍其实都无所谓。他娶沈珞安,最初目的也仅仅是想给他爸安心。

    梁嘉澍的mama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别人跑了,他自小没妈,长大後谁问他,他都说他妈死了,村里的叔叔阿姨就在背後偷偷地笑。

    他爸就是梁嘉澍的英雄。辛苦养他,养大了,他就想出去闯,不想要他爸再辛苦捕鱼卖鱼。

    闯出来了,买了间房,他爸却不肯搬,执意叫他去娶个老婆生小孩。

    这件事变成他爸的心愿,某回回家,他爸高兴酒喝多了,才说出怕梁嘉澍因为他妈的事有阴影所以不结婚的心声。

    梁嘉澍确实不想结婚,阴影也确实存在。

    人的心好似水中月,摸不透看不清,更难绑住一个人,与其浪费时间担心另一半会不会跑,这段婚姻牢不牢固,会持续多久,怎麽维持,不如当个不婚主义逍遥自在。

    把心放在工作,他相信,同样是付出,工作总不会背叛他。

    沈珞安是梁嘉澍第一个带回家的女人。

    没多久,梁嘉澍就和她求婚。

    沈珞安不吵不闹,独立性强,又知情趣识大体,并不乏味,梁嘉澍当时认为,她是最适合他的人选。

    求婚时说的话也是认真的,既然决定与她结婚,就想能走到最後,怎麽着,他的命运都不愿意步入他爸的後尘。

    婚後的生活,没有曾经想像中的差。

    充满温情,简简单单。

    梁嘉澍以为就是如此了,直到沈珞安意外怀孕又流产。

    在一天之内,梁嘉澍被迫接受这两事。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感受到它的存在,它的消逝也没有让他感受到丝毫的伤心,甚至直白不掩饰地说,更多的是侥幸,是劫後馀生,逃过一劫的感觉。

    梁嘉澍肯结婚,也想过生小孩,可到後来他才发觉,是他一直在下意识的不要小孩。

    流产後,梁嘉澍待沈珞安比平时贴心过一阵子,好弥补他生出不多的罪恶感。

    沈珞安的状态如常,看不出她对失去的小孩有几分伤心。

    梁嘉澍不敢猜,不想猜,只是每次都变得更加谨慎。

    沈珞安问他,怎麽不去手术结扎。梁嘉澍不是没有考虑过,在最後关头却又生出退意。

    大概是他残存的大男子主义的尊严在作祟,不允许他去结扎断子孙。

    即使他不要。

    这理由听起来简直是冠冕堂皇又恶心虚伪,梁嘉澍没办法向沈珞安坦承。

    再後来,沈珞安对他一天比一天的冷淡,亲密像是她必须遵守的任务,日子也越过越不是滋味。

    梁嘉澍不是忠贞的人,他浪荡过,花心过,在沈珞安之前,女友不少。他回忆起过去的逍遥快活,终究是走上另外一条轨道寻刺激。

    他心底明白不对,却又自我开脱,彷佛男人在外面养几个女人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好用於调剂他的生活,维持婚姻平衡。

    梁嘉澍喜欢苏轻禾,她年轻漂亮,爱玩爱撒娇不像会弹钢琴静静弹完一首曲子的女孩。

    说苏清禾引起梁嘉澍的注意不过分,但仅仅如此。

    真正吸引他的,是和苏轻禾聊天时,她总是用充满鲜活爱意的目光在看他。

    梁嘉澍自问原因,才发现原来那正是沈珞安不曾给予的眼神。她的眼里,永远是清清冷冷,看不见里面到底藏了什麽。

    梁嘉澍开始故意露出马脚,试图在沈珞安身上寻找那些倾慕与爱,一点点的妒意,或者说使用身为他老婆该有的质问。

    然而什麽都没有。沈珞安只是敲打,敲打完了又继续若无其事。

    梁嘉澍万万没料到的是,有天他寻找的那些东西,会在沈珞安双眼里看见。

    发着光,带着笑,对着发出蓝光的手机萤幕。

    那应该是梁嘉澍第一次对沈洛安生出占有欲。

    沈珞安问他,是不是吃醋。後来梁嘉澍思索,是认为被背叛的怒意大於醋意,彷佛再一步,沈珞安就会是他那个跟人跑的妈,而他会是必须独自抚养被丢下的儿子的爸。

    梁嘉澍尽力不去这麽想,沈珞安不会背叛他,却控制不住两人之间越变越糟。

    他的戒指不见了,回到苏轻禾这里找,仍是找不着。沈珞安发现後,隔天也摘下了。

    梁嘉澍重新买一对,他戴上自己的,小点的那只孤伶伶的,躺在戒盒里。

    再後来,陆晏舟的拳头,沈珞安要求的离婚,梁嘉澍都不得不去想,陆晏舟算什麽东西,沈珞安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他。

    他,又算个什麽。

    沈洛安之於他,又算什麽。

    问沈珞安爱不爱他,他自己却无法回答。

    人大地是这样,得到後,又想要更多。太过贪心的想要那些他不能给的,如今算是报应。

    白首的承诺还在,只是人不在。

    梁嘉澍对不起沈珞安,可三个字他说不出口。

    我爱你,比对不起简单容易。

    我爱你,可以骗对方,也可以骗自己。

    对不起很难,因为它代表着承认,承认错误往往不过是用来安慰自己愧疚的心,骗的是自己,对受到伤害的人,其实没有太多意义。

    伤在那,它愈合了,疤却在。

    梁嘉澍已经没有兴致,方才对苏轻禾说话,彷佛只是一种自白。

    他抽身离开,不带一丝温存和留恋。

    隔日,梁嘉澍送了一瓶新的香水给苏轻禾。味道是店里最热销的,究竟是哪种,他不知道。

    只知道,他再也不想闻见柑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