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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去了。偏偏在所有待殿举士人都学得双眼通红的此时,他们来了个反其道而行,联袂出门观光,显然也没人猜到。当然,陆辞为了自己一行人的人身安全,还是带上了所有健仆,直奔了看街亭去。由于在每年的三四月份,皇帝都会大方地向汴京市民开放玉津园、金明池与琼林苑等皇家园林,并且分文不取,自然就将大半人流都引了过去。凡有休暇者,都慕名而去,哪怕人山人海,也一心向之。于是乎,那些个在二月中下旬时还热闹非凡的城内景观,包括这座看街亭,就一下变得游客寥落,无人光顾了。这会儿就便宜了陆辞几人。他们大可独占此亭,随意俯瞰市井百态,民间生息。柳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腿悠闲翘着,故作埋怨道:“摅羽忽拉我们出门,就是专门来吹吹亭台春风的?”朱说想也不想地就维护起了陆辞:“凡事皆讲个张弛有度,摅羽兄分明是见我等这些天闷太狠了,才特意带来这里。你若不稀罕吹这春风,大可自行回去。”滕宗谅啃着软绵绵的蜜糕,倒是毫无意见:“许久没出门了,多坐会儿也好。”“喂喂喂,”柳七嘴角一抽:“我何时说不吹了?”说话间,他还故意挪到陆辞身边去,坐到风向的下面。陆辞懒得理他,朱说则没忍住睨了他一眼,就见柳七笑眯眯地做出吸了一大口气的夸张模样:“哎呀,刚巧让这阵好春风送点省元身上的才气来,叫我沾沾。朱弟你就别来同我抢了吧?”朱说:“……”要不是亲眼看见,他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这般死皮赖脸之人!陆辞闻声回过头来,正见朱说被柳七刺激得不复淡定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不论这回殿试,他们中能有几人得到唱名赐第,这样相聚一起、和睦又悠闲的光景,怕是很难再见了。柳七忽问:“朱弟此回应试,有几成把握?”朱说愣了愣,思忖许久,小声答道:“总有五成吧。”往年殿试落榜者,皆介于三四成间,哪怕不把朱说在省试放榜的排名参照在内,也绝对称得上是保守了。柳七已不怎么敢逗威严越盛、也越来越不好惹的小饕餮了,便逮着更好捉弄的朱说玩:“那朱弟认为,愚兄上榜的可能,有个几成?”朱说不假思索道:“九成。”柳七本以为老看不惯自己一些做派的朱说,会趁此机会损他几句,不想对方在正经问题上,不仅实诚,还很是高看别人。导致他在得到这意料之外的答案后,一时间居然不知如何答复,尴尬地卡了壳,半晌才谦虚道:“朱弟谬赞了。真说九成的,只可能是摅羽吧。”然而朱说立马就道:“摅羽兄自是十成十的能中了!”陆辞心里一叹。在他看来,柳永是否能中,不但取决于殿试卷子做得如何,还在于皇帝记不记得那首了。——只是再多忧虑,也不是说的时候。他们也没能独占这风景秀丽的看街亭太久。毕竟四位皆在省试榜上有名的年轻士人一同出游的消息,很快就为有心人知晓,叫得讯冰人索性连园也不游了,就火急火燎地赶来。然而在再次被包围前,陆辞就已果断地带着吹了这么一阵风后,头脑清醒了许多的几位友人,从容撤退了。陆辞临时带人出去游了一圈所起到的放松效果,还是相当显著的。早早就寝,各自安歇的四人,都得了一夜好眠。翌日一早,精神焕发的陆辞等人,就在钟元易庶他们的紧张期盼下,背上试箱,等宫里派人来接了。别看应试举子人数从省试时的七千多锐减到了殿试时的五百出头,考官的级别也好,人数也好,反而增加了不少。作为名义上主考官,皇帝地位之尊崇,自不用说。哪怕只看考官名单上的那一串包括翰林学士、尚书等官职,就能看出朝廷对殿试如何重视了。考试场所也从孟昶旧居挪到了‘阅事之所’的崇政殿。这一切都意味着,举子们将享受的待遇,也将跟着提高不少。就说与群见比较:那时他们全是步行出的宫门,之后不论雇驴马也好,行走也好,都归自行解决。而到赶赴殿试时,掌管殿试的御药院,就已将车马安排得妥妥当当了。他们提前了些时候出门,也没等多久,御药院的马车很快赶到,客客气气地将这一保四人一同接走。同保的四人具都合乎殿试的资格,还都住在一起,省了他们辗转去别处接人,人数还刚刚好,凑得一车满员。在安排的时候,御药院的官吏都忍不住感叹,举子们要都能这样那就好了,可不给他们省了好些事?当然这种稀罕事,全是可遇不可求的。等马车绕了崇政殿半圈,抵达殿正门时,陆辞才意识到,这宫殿不但处处精致,还具多所,很是宽敞,难怪会被用于殿试之用。不过他纯粹将宫殿当文化古迹欣赏的平静,与其他士人因头回步入宫殿之中、加上思及距金榜题名只有一步之遥的难掩激动一比,就分外显眼了。当背后跟着浩浩汤汤的考官队列,往殿后水阁行去的皇帝赵恒,心不在焉地穿过殿廊时,随意抬了抬头,就在闹哄哄的举子群里,一眼看到了不论是悠闲神态、还是出众气貌,都让他显得分外打眼的这位陆解元。离开试还有一会儿,人也未到齐,陆辞凭栏闲坐,不跟其他人一起东看西看,只望着池中游鱼悠然出神。时隔几月,他身量又拔高了一些。哪怕穿着与其他人一般无二的素色襕衫,乌发也规矩束起,只露出俊美至极的如玉侧面,和修长优美的一截脖颈,可单凭这些,就带出了十足的风流慵懒。赵恒上回只遥遥看了眼致辞的那小解元,但因离得远,加上未放在心上,只记得是个好看模样,但印象已模糊了。现冷不防地近了好些看,虽不是正脸,但见惯后宫美人的赵恒,也忍不住被小小地惊艳了一下。模样俊俏的年轻郎君,自是赏心悦目的,可比看寇准的臭脸要舒服多了。他专门侧了侧头,低声飞快地问了句内臣:“那穿白衫凭栏的,就是姓陆的那省元吧?”内臣赶忙看了一眼,回答道:“陛下英明,那人正是陆辞。”赵恒不置可否地含糊应了一声,不再看向那方向,而是往水阁继续走去了。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寇准的价值观:寇准很自负,“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确系他性格真实写照。他做宰辅,不循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