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庆典（太公望篇）【约会】
“综上所述，今天我就把凛阁下借走啦。” ——直到年轻的技术顾问晕晕乎乎地坐在大太阳下发烫的长椅上时，他才堪堪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暂时脱离了苦海。 这几天……不、算上时间循环的数目，恐怕有个几十天里，他不是被押在酒店里，就是被带到别的封闭空间做，除了睡觉之外几乎没有能休息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破格的夏日之前没人能连续做一次以上的原因吧，人人都磨蹭个没完，被几百头发情的畜生盯得紧紧的、即使是凛也差不多到达了极限。 然后，就在爆发的前夕，奇迹发生了。 “呀，让你久等了……还好吗，今天太阳有点大，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三步并作两步从远处走来的、是褪去了长衫，身着清凉服装的丞相大人，不、如今该说是玉虚弟子么。总之，虽然总体露肤度不是很高，但短袖短裤还是与他平时给人的印象大为不同，凛不由得呆了一下、才慢慢地摇头： “不、没事。比起这个……” “比起这个，喜欢哪一个？” 太公望眯着眼睛笑起来，变魔术一样、藏在身后的两手上各拿着一个巨大的甜筒冰淇淋， “这边是巧克力，另一边是开心果。” 两方都量多且料足，洒满了各式各样的配料，凛的眼神不易察觉地亮了起来，没人会在不是床事的地方亏待他，可他也有很长时间没吃过正经东西了，乍一看到甜食，连基本的客气和犹豫都抛到了脑后，开始认真地思索选哪个比较好。 “……” 高挑冷漠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瞪着拌满了巧克力豆和榛子、打着旋的甜筒，好像和这些吃的有仇似的杀气腾腾，让太公望都不由得自我怀疑起来。 记得他是喜欢甜味的，总是拿一大堆回实验室……即使不喜欢也不会太讨厌才是。 “啊、那个……莫非……没、没关系的，这两个都给你吧。”他慌忙陪笑道，把冰淇淋往对方手里一塞。 “……谢谢。” 凛坦率地点点头道谢，就垂下眼帘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不、还真没想到……凛的确有时会像小孩子一样钻牛角尖、纠结一些没必要的事情，但这未免有些…… “咳哼，”太公望清了清嗓子，忍住呼之欲出的“我什么都买给你”的惨嚎，漫无边际地随口扯道，“其实那家店的香草味听说也不错，但吃太多冰的不好。” “而且你应该已经吃够白色的东西了……”他小声嘟囔道。 “？什么？” 后面的没太听清，凛就百忙之中抬起头来，困惑道。对无聊的话他一向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但还是要给千辛万苦把他“救出”的人间仙人一点面子。 “不不不，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 “哦。”凛也不深究，咽下最后一口脆皮之后，将包装纸揉成一团扔到了椅子旁的垃圾桶里，“接下来要怎么样？要研究什么术法的话，我姑且也是派得上用场的。” “也不是需要你做些什么啦……诶、好快？！什、什么时候全吃下去的？” 他错开眼顶多也就两句话的功夫，两个分量扎实的大甜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包装。 “我吃东西比较快——不需要我的协助，那到底……啊、您莫非是主动邀请我来解析思想键纹么。” 青年rou眼可见地情绪高涨起来，转过头来双眼闪闪发亮地凝视着黑发的仙人，只道那面无表情却带着一股收都收不住的兴奋感的模样实在诡异至极，后者勉强挤出个笑脸，浑身寒毛直竖，脊背一阵阵发凉。 一码归一码，他还是很可爱的……大概吧。 “这个就以后再说吧……今天只是陪我走走，可以吗？” “走……走？”对于纯粹室内派的家里蹲科学家而言，这可能有些困难吧，凛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一样重复着那两个字，许久才道，“嗯，我明白了，好的。” ……也不知道他都明白了些什么，总之，是面色如常地与太公望以散步一般的悠闲速度，在大街上并肩漫步。 这鲁鲁夏威是依托于现世的地点化为魔境，核心地段先不谈，在比较边缘的地界还是有许多不是Servant的普通人的，不是原住民便是游客，基本都已被BB生造出来的概念所洗脑……等到摆平了这个特异点，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会忘记这一切。 因此，凛那些在他看来布条一样的情趣泳装是一个也不想穿，太公望也算是给了他换衣的机会，而且还找到了新的白大褂。 在炎热的夏季还长袖长裤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普通来说是有些怪异，但逛了许久、凛连一滴汗也未出，引得太公望直皱眉。虽然知道他身体状况不太乐观，但凛对此三缄其口，别人只能从外观上判断，失之准确……他们期望的如今已不是一时的快乐，而是和这个充满了谜团的男人一起度过足够长的时间，绝不会是永远，但这段时光若以凛的死亡画上句号、谁也无法接受。 黑发的军师抬头注视着凛平静的侧颜，入神地冥思苦想。这两人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吸引了不少明里暗里的目光——最直接的原因，当然是太公望的出众外貌，或许把他放在Servant中、并不能以美貌“艳压”众人，但对外却已是足够，拥有东方古典的特殊气质和精致秀美的容颜，又是站在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身边，竟显得非常小鸟依人。 而另一个人、凛，某种意义上比太公望还要显眼，两米的身高可能不是特别罕见，但配合上阴鸷锐利的气场，旁人甚至很难鼓起勇气来和他对视。 “喂、喂，小哥，和我们玩玩吗？” 被银铃般的声音唤回了意识，太公望叹了口气，就在出神的短短几十秒里，他和凛就已被密集的人群冲散了。凛也正如所预料的那般，没有要挽留或寻找自己的意思。 来自Servant的欲望和追求，对他来说只是甩也甩不掉的麻烦。虽然知道对方对自己避之不及，但实际发生后还是多少有些不舒服……抓到那孩子之后，就顺理成章地好好惩罚一番好了。 “不了，我……” “有伴了”三字尚未出口，他抬起的本想做摆手拒绝动作的小臂，就被另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攥住了。 “他是和我一起的。” 凛淡淡道。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从黑框眼镜下透出的眼神也是、干净且无机质，与其说是可怕，不如说、是接近于被猛兽盯上的危机感。 “呀……” “……哇。” “唔……” 骤然被人高马大的男人横插一杠，两名少女不约而同地发出小小的惊呼声……这没什么稀奇，但连太公望也跟着一起叫起来是个怎么回事。 “……”凛嘴角抽搐，勉力继续紧绷着脸，拽着Servant的衣摆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凛、竟然……” 像是除了“哇啊啊”外不会说别的了一样，太公望（和那两名少女一起）莫名其妙地感叹起来，高山仰止一般闪烁着星星眼仰望着他。 …… “咳咳、不好意思，就说抱歉啦。” 太公望追着脚步匆匆、头也不回的青年，不住陪笑道， “但是、谁都有幻想过吧——虽然年龄段可能不一样，但‘这家伙有伴了’的桥段无论是谁都……” 可能类似的场景被重演过太多次，早就没了新鲜感，一般人做来只会羞耻。但凛对人际交往一无所知，只会用自己认为最效率的方式与人沟通，其认知与正常人也有不小的偏差。 一个帅哥如果知道自己很帅并故意炫耀的话，其帅气程度少说也会下降一半；但倒过来、假设某人完全不知自己哪里好，实际上却无意识地做出公式化的耍帅举动，就格外地令人心动。 凛虚着眼看着他，虽然还是不理解，但自己被取笑了的事实他还是知道的： “那、这条路差不多走到头了，就逛到这里吗？” 游人的数量也从摩肩接踵到现在稀稀拉拉的，半天才瞧见一个。 “可以是可以，但你这么快就想回酒店去了吗。” 这里的回酒店，当然不是指回去休息。就算他想休息，那里也有不少人等着他的。 “……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凛闷声道。 “机会难得，好不容易来一次水边，去划船怎么样？” 划船……？听起来比逛街还奇怪。而且在海上划船，莫非太公望是想要海钓么，但那样也是坐电动艇比较方便。 “可以是可以，但我从来没划过、这样也没问题？” “没事没事，”黑发军师眯起眼睛笑道，“你什么也不必做、就能帮到我了。” “？” …… 凛的体温很低，即使情动喘息时、呼出的气也是温凉的，全身上下恐怕只有身体里面才微微发着热。 因此，他在如此盛夏低着头瑟瑟发抖，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 “还好吗。” 太公望放下手中的船桨，低声问。 “啊……咕……” “嗯？” “混……蛋、杀了你……” “是是、看你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了。”Servant像抚摸宠物那样顺了顺青年的黑发，“不过声音还是要小点，免得被人发现了。” 两人此时，正乘坐出租船漂浮在下午平静的海面上。在大海上乘平常在湖面上才使用的小船、一旦遇上浪头就十分危险，但有太公望在，就算刮台风起海啸、这条看起来不怎么稳当的小船恐怕都安然如山。 顶棚投下的阴影将二人的身形遮蔽，从远处看、就是遍地都是的寻常情侣搂搂抱抱的样子，没什么稀奇。 “呜啊……！太、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