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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镣铐触地的声音。番商转过头来,海盗略微抬抬眼皮。竟然同时大惊失色。“加西亚!你还活着!”失声的乃是三个番商。本以为死透了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着实叫人吓得不清。海盗们自然也记得这张熟脸,但另一张面孔却叫小头目下意识牙关紧咬。连这当官的,都被捉了来。还在海上的弟兄,可还有活路?提着脑袋做事,便是死了,船上自然会给妻儿安顿好。但若是朝廷出兵,自家妻儿成了匪眷,不是沦为奴隶便是活活饿死。众海盗彼此交换眼神,都生出同样的念头。朝廷旧例,不杀降虏。要不,说了吧。勾结的官员,交易的番商都落在锦衣卫手里,海岛曝光不过迟早的事,能“弃暗投明”,好歹能得些好处。正在这时,刑房门打开,一身穿白鹇青袍,腰束银钑花,头戴乌纱帽的文官走了进来。“徐员外。”徐穆面上含笑,“可是有眉目?”校尉点头。不多时,几名海盗俱被力士提起,一路拖至一密室。本就是旧伤未愈,再被这一番拖拽,几个海盗都开始眼冒金星,双腿发软。无形之中,更坚定了要早早解脱的心思。刑房内,徐穆喝着热茶,发现几人到来,也不说话。待一盏茶尽,才慢悠悠道,“本官乃是此次朝廷派来勘察江浙的钦差。”眉眼映上烛火的那一刻,一海盗骤然色变,“是你!”“不错!”徐穆“砰”地掷下茶碗,轻笑道,“你当初的那两箭,射死了本官的书童,害得本官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弯腰蹲下,同海盗平视,“实话实说,本官还能让你活命,若有半句虚言……”徐穆笑得更加和气,“本官很乐意让你成为尝试过锦衣卫一百零八种刑术,最后吊在钦差官船上,看老天爷想几更收尔性命的第一人!”海盗咽了咽口水,喉头干涩,竟是不知说什么好。“对了,本官在广东附近的海岛上也得到不少人头。”头领脸色顿变,徐穆笑眯眯看着,“可惜呀,不识时务。不过没关系,本官找到一封夹带的名册,特意命沿海各府发布公文,将投诚的好汉们,大大夸赞一番。待剿匪结束,自有厚赏。”海盗们顿时脸色煞白。出卖兄弟的兄弟,自然不是兄弟。别管消息真假,只要听到风声,自己拼搏多年的一切,自然干干净净,一点不剩。连死人都不放过,自家哪里又能骗过这等“毒人”!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怕漏了只言片语。一旁负责记录的书吏笔要写断,手要抽筋,终于忍不住“雄起”。“一个个说清楚了!”啪!一阵钝响过后,跪着的只剩一人。靠!连握笔杆子的,都那么凶狠!不讲道理!海盗恨不得仰天长啸,究竟谁是海盗!第74章第七十四章队伍循着肖扬的指引向前,待到一官道窄处,两边林木繁茂处停下。“林兄掩护我暂闭,自己窜入树林。”肖扬眼中满是自责。“之后的事,便不知了。”沈越颔首,众人下马,轻装上阵,留一人负责照看马匹。“你在原地等候。若有不对,只管躲避。”肖扬颔首。沈越领着众人向前,不多远,便看见树干上的一支|弩|箭,深深插入。取下,箭羽尽头一排小字,赫然是南京军器局及制作工匠编号。沈越脸色阴沉。“发现|弩|箭,尽皆回收。”“是。”众人再往前走,打斗痕迹愈发明显,血迹斑斑,四处可见,但意料之中,无一具尸首。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前方冒出一股直冲天际的浓烟,下一瞬,前方的一排树林俱燃起大火。“千户!”点燃山火,山风一吹,附近百姓亦将遭殃,行事歹毒,令人发指。沈越冷声下令,“前方贼人,死活不论,若有可能,留一活口,以为证据。”“是。”长刀出鞘,沈越俊目幽深。林熙单手按住流血的臂膀,略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望向身后浓烟滚滚,嗤笑,“可真看得起爷爷我!”灰头土脸,血痕遍身。眼神却愈发湛亮,如狼般孤勇。“爷爷今天就陪你们耍一耍!”屏气凝神,一个纵身,又消失了痕迹。追杀队伍一人面露踌躇,对为首之人道,“卫正大人,点燃山火,便会惊动地方,只是一过路之人,是否太过小题大做?”面罩黑纱之人声音冷硬,“若是寻常过路之人,那还没死透的东厂番子又岂会将贴身物事托付给他?我等如此逼迫,竟不能使其就范,难道你还觉得他是哪方武艺高强的绿林不成?”“此人轻功的确不俗。”“跑得再快,能比得过山火?”黑纱语调冰凉,“一场大火,什么痕迹都会抹去。”嗖!破空声袭来,立时传出几声惨叫。“谁!”“大人,快退后!”黑纱不曾耽搁,且退且令,“弓箭迎击!”啊!啊!啊!惨叫声四起,首领神情紧绷,表情狰狞。正要举刀相向,与来犯之人近身搏斗。适才出言的随行之人苦劝,“大人,来者不善,走之前殿下千叮万嘱,绝不可暴露王府行迹,还是先走为妙。”卫正刀锋微顿。“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重拳狠狠敲击树干,满是不甘。“走!”沈越等人到来,堵住一中箭杀手去路。“何人遣尔等追杀?说!”中箭杀手红着眼睛,盯着沈越,分明不屑。一旁的校尉冷下脸,没有趁手的刑具,直接拿刀鞘击打杀手中箭的胸膛,脆弱的腰际。杀手连声惨叫,仍不肯吐露一字。沈越抬手,校尉停住。看了杀手半晌,忽然轻笑,“你曾是边军。”曾是?校尉与杀手皆惊。难不成还是边军里的逃兵?“截杀东厂番子之人,必是尔等。”沈越胸有成竹,杀手咬牙不言。“搜他身上,必有凭证。”校尉应诺,手起刀落,片刻便叫其赤身|裸|体。一枚木牌掉出,上刻大同府字样。“大同?”沈越翻开木牌,嘴里振振有词,“难不成是代王?”杀手眼中闪过喜色,一旁的校尉看得分明。朝沈越点点头。“杀了吧。”沈越声音入耳。杀手一愣,转瞬死个透凉。另一边,终于走出密林的林熙,残刀掉落,直躺在官道大路边喘粗气。嗒嗒嗒又是一阵马蹄。为首者一身绯袍,额间深壑,头戴乌纱。发现前方有人,队伍顿时停下。探路的官员上前,一鞭摔在林熙身侧。冷声道,“什么人?”“在下林熙,宁夏总兵林尧之子。”“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