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二十三章 假如必须拿出勇气的话，那就承认吧，方然。
停了下来，才感觉到疲惫在一点一点的从心底蔓延.... 方然坐在头等舱的豪华座椅上，撑着一侧脸颊，低垂着最后一线的眼眸似乎随时可能彻底合上。 从看着充电宝最后一格光点熄灭开始，把焦急和不安压榨成动力，无论是心脏停跳解放夜之巡礼，还是飞往沫水琳琅再去东江的折返， 都有个声音在催促自己，让他一刻未停。 直到登上飞机之前，他都在一直想着脑海里那个作为原点的答案，驱使着自己不断的埋头向前。 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 自己已经拿到了那颗魔能核心，从维罗妮卡那里坐上了最快抵达北欧的航班.... 至少现在....我可以休息一会了吧.... 方然昏昏欲睡的闭上眼睛， 脑海里涨潮般出现的却是篝火背景的温暖夜晚，自己在意的人们都在那里欢笑。 然后书页翻动的声音把方然惊醒，长方形光芒脱落的那一刻， 他看到一张熟悉的卡牌出现在他手上，上面有着长尾的纤细小兽四足奔跑的样子被卡片定格。 【驱牌（THEDASH）】 【象征：以瞬间爆发力得到胜利，与自己的战斗】 【简介：具有快速移动的魔法，但无法持久】 “和....自己的战斗么....” 方然看着这个时候觉醒的【驱牌】，微不可查的低声道，然后沉默，长长的呼出了口气， 没有呼叫餐点也没有叫刚才的漂亮空姐替自己铺好毯子，他就直接靠在了椅子上，用能力直接让自己睡了过去... ... .... 以科技手段送入天空的钢铁，获得了翱翔天空的能力， 时间过去，不知道经过多少国度，在没有云海的天空拉出优雅的白线... 而在其中一架飞往挪威的航班中， 走廊尽头的休息间， “头等舱最前面的客人怎么样了？” 乘务长拉过那名容貌出众的空姐，不放心的又追问了一遍。 “没有动静，似乎还在休息...” 有些苦笑的回答着乘务长，她感觉到自己有些失职的如实说道： “他一次都没叫过我，在我想去问他是不是可以准备晚餐的时候，我看见灯就已经灭了。” 听到她这么回答的乘务长也没有责怪什么，毕竟她们也不能在客人主动熄灯的时候敲门打扰，但是皱眉看了看时间和外面仍旧漆黑的夜空，她再次嘱咐道： “那也随时做好上餐的准备，还有两三个小时就要到挪威了，记住千万照顾好那位客人。” “那个张姐，那个年纪，他究竟是...” “别问，记住就好。” 打断了她想问的话语，乘务长再次嘱咐的说道。 而与此同时，经济舱中... 寥寥数点灯光微亮整体客舱黯淡无光的环境下，所有的旅客似乎都靠在自己的座椅上陷入梦乡，但例外的是... 数个座位上，几个都是外国容貌的男人坐直身体黑暗环境里朝着同伴的位置确认都是点头，然后一人摇晃的站起，朝着卫生间走去。 合上门的那一刻，他一扫睡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出一个微蓝的‘塑料’方块，用力的捏碎。 然后不可思议的扭曲感让男人吓了一跳，觉得自己在做梦之后， 一个联络模块掉落在他手中。 眼珠紧张的转动确认了上面的信息，他一脸凶相的咬牙，按着自己耳后微鼓的一块低沉开口： “boss发话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航班提前，但时间匆忙安保一定存在漏洞，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这次侦查计划作废，所有人来我这取家伙！” 说完也没有等待回答，他咬牙强挺着耳后的灼烧感，又拿出了一个一次性存储单元，咬牙捏碎.... ...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因为【眠牌】的效果开始消退， 方然似乎朦胧的开始醒来，泛散的意识在脑海里重聚，开始胡思乱想。 模糊的视野中可以看到刚觉醒的【驱牌】还夹在手指之中， 为什么它会这个时候觉醒呢... 睡意还未消散，半睡半醒的梦境朦胧中，脑海里冒出了这个念头，但随即方然就再次合上了眼想要再次睡去， 你知道的吧... 不同上个月那个晚上哭泣的孩子，这次... 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仿佛站在自己的对面问着着自己。 你知道的吧.... 是啊，其实我比谁都知道这张牌为什么会这个时候觉醒， 方然靠着座椅呼吸轻缓，篝火的晚会仿佛就在一秒之前，火光温暖的光辉照亮着整个cao场，里面有着所有他想留在日常里的人们。 但是你没敢去想是吧... 嗯，我害怕离开那里，独自一人的不安、畏缩，害怕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追出去， 那个篝火的夜晚，日常欢乐平稳的过于美好， 我害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 所以你什么都没想？ 所以我什么都没想。 呼吸随着视野微弱，脑海里方然回忆着自己冲出京城大学的那一刻，脑海里只有放纵焦急和不安暴走的情绪， 他靠着这股情绪爆发出最快的速度，践行了自己的决意，踏上通往北欧的航班。 像是想翻过墙先把帽子扔过去一样， 他用爆发出最快的速度，战胜了其实心底里还是对独自前往北极而不安、害怕的自己。 可是....为什么会害怕呢... 头从靠着的座椅靠背边滑落，一下子从昏昏欲睡的朦胧中摔醒，方然挣扎着模糊的睡眼，看着头等舱房间中他面前甚至摆放着电视，身侧的座椅上有着随时可以呼叫空乘人员的按钮， 扶手旁边的小桌上放着可以满足工作需要的平板，还有配套的降噪耳机和装满红酒饮料隐藏式冰箱的拉环。 为什么会害怕呢... 明明应该睡了很久，宽敞的头等舱私人房间也足够休息，可是方然还是感觉到了疲倦，他推开不知为何放在他手边的望远镜，趴在了窗边的小桌上，藏着放西装衣柜的百叶拉门微微透出外面走廊的光，披在他身上。 其实大概...就是因为没有底气吧。 像是又回到了高中的三年，方然像是趴在课桌上一样，低垂着眼眸看着桌子发呆出神，感觉自己还没有醒。 没错，其实归根结底，很多时候他就是因为没有底气。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来说， 其实就像是普通人不去高档餐厅一样的道理。 局促拮据的担心买单超出了自己的经济能力，紧张万一被有钱有人脉的恶人找茬欺负看不起，面对嘲笑只能忍气吞声， 就像他那晚走在东江的街头，猜测着那些灯火通明的华丽大厦里面都是什么。 平凡的命运，意味着没有多少底气的普通人选择安分守己。 没有底气？ 呵，其实是没有金钱，没有地位、没有人脉、没有声望、没有权利、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无数条归结在一起， ——就是没有‘力量’。 没有力量，所以没有底气。 所以没办法趾高气扬的走进最奢华的餐厅，没办法面对比自己更厉害的人毫不担心的挺直腰板、没办法根本不担心价格的闯进最华丽的商厦，没办法肆无忌惮的独自一人出行而无惧任何危险的歹徒！ 因为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 方然趴在床边的小桌上，垂落着的眼帘安静的眼眸似乎随时可能合上，这个道理，早在四年...不，快五年之前... 自己就在那个仓库后面知道了。 不是像小或那样的冷静型的完美天才，也不是老哥那样貌似是家世显赫的少爷， 和夜局中所有人比起来，自己都差距很远来着。 趴在窗边的小桌上，把自己逼上这架飞机的方然，连睡眠也满足的时候，些许不安和忐忑还是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他没钱，也不是很优秀，没有特别厉害。 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也不过就是小时候的他特别傻一点，特别中二一点， 但其实很多人都会这样的吧... 所以，方然其实很不明白自己这样的普通人是怎么被夜战选中的。 别说这豪华包厢一般的头等舱房间，假如没有维罗妮卡帮助的话，他连出国都做不到，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坐飞机来着， 所以，他会害怕、会紧张，会对异国他乡充满忐忑，会对要去的世界极北的尽头惶惶不安。 但是..... 你真的没有力量么....？ 趴在小桌上，方然低垂着眼眸似梦刚醒，黯淡的光线下他好像看见他高中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这么的问着自己。 你只是不愿承认吧... 假如没有勇气，维持现状也是一种选择， 但是... 假如必须要拿出勇气呢？ “必须要拿出勇气.....” 微不可查的翕动着嘴唇，无声开口，黯淡的环境中方然抬起眼眸，窗外的夜色悠远，云层如海。 对了，他知道其实自己是有着力量来着， 不是像夜鸦那样逼不得已拿起的力量，而是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随心所欲的放纵思绪，达成自己想要的目标的力量！ 方然还记得自己带着黑色蔷薇面具的那个名字， 只不过在那个失去心脏的场景结束，那个名字被他连同那份力量， 一同锁进了那个夜晚。 至于原因.... 方然无声的看着前方，仿佛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就站在自己面前，同样没有说话， 他们的左脸都传来隐约火辣辣的疼痛，耳边回响着某个男人的怒吼。 所以...你真的没有力量么？ 头发有些长了，仍旧看起来默然压抑的少年似乎就在方然眼前这么问着他，似乎很不甘心的开口。 至少那个还是孩子的我们，为了成为英雄所付出的时间绝对不是白费！ 假如必须拿出勇气的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责怪着此刻陷入不安低落、茫然着的方然，咬着嘴唇用力的在他心中大吼！ 假如必须拿出勇气的话！！ 那就承认吧！ 承认吧！承认吧！承认吧！方然！！！ 你不是要去玲在的地方么！你不是想去帮她解决因你而起的麻烦么！你不是不想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么！ 那既然你要能去到她所在的那种地方！ 那你还要自我满足、逃避一样的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多久！！！ 砰——！！！！！ 枪声火花伴随着惊呼尖叫声轰鸣炸裂！ 经济舱之中，数名外国粗壮的男人握着手枪大喊，银瓶乍破般破碎的安稳在人们的惊恐之中荡然无存！ 拉响警报的那一刻，看着安保员倒下，粗暴的匪徒朝着自己的方向冲来，那名被乘务长指派的漂亮空姐惊慌失措的想通知机长，却摔倒撞进了头等舱最前面的房间！ 然后慌忙抬头打算说些什么的她，看到了黯淡的房间里， 终于醒过来了的黑发青年握着扶手支撑起肩膀坐直了身躯，身上纯黑的外套和衣领上深红宝石的镶金徽章终于与他相配，缓缓睁开的眼眸仿佛某个夜晚的东西苏醒，炽热的锋芒化作漆黑！ 不同盛乐繁京那一晚哭泣的孩子，这次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在他心里嘶喊！ 承认吧！方然！！ 不知道为什么夜战选上你这种普通人也不要紧，没有自信、没有底气、会不安、会害怕也不要紧，只不过既然你能一个晚上承认自己的能力的话！ 假如想到达玲所在的地方必须拿出勇气的话！ 那就舍弃以为自己只是普通人的自觉， 抬起的黑眸仿佛透过墙壁看穿那之后的景象，看着劫机这种他只在电影里见过的景象，那惊恐尖叫的人群，方然出奇的感觉这次旅程所有的不安和紧张全部消失，因为他听着心里那个沉默的少年咬牙用力的低喊！ 承认吧，方然，你是参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