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第五十八道天雷从叶明华面前劈过，将她脚下的土地劈出一道焦黑的痕迹。

    “那又如何？”叶明华笑得张扬恣意，“既然我是你的主人……”

    那么，不该以她的心意为主吗？

    话语未完，便被人打断。

    “那是沧溟吗？”

    虚空之中，有黑衣男子突然出现，踉跄着走向叶明华，想去抓她藏在袖中的右手。

    他的红眸之中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他已经绝望了太久，因而当希望出现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迫切地想要求证。

    可他的出现，再度刺激了被欺骗的雪狐。

    “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

    原本不过手指粗细的天雷骤然变粗变大，变成一条雷龙，向着临渊狠狠击下，叶明华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是临渊的速度比她要快得多，只是一瞬间，就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将她的手臂从袖中拽了出来。

    “轰！”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雷龙转了个方向，准确无误地朝着临渊的所在落下，不偏不倚地将他劈了个正着。

    浊修的身体自然比清修强悍得多，临渊又是魔修中最强悍的魔尊，哪怕他没有刻意锻体，按理接下这一道雷电也不算难事。

    只是他先后为流光和叶明华所伤，如今状态大不如前，又没有施法抵御，生生抗过一道天雷后，非但面容焦黑衣衫破损，便连元神也是痛楚不堪，他却全然不在乎，只怔怔地看着叶明华手上的石镯，“真的是沧溟大世界的界标……你是怎么做到的？”

    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宇宙之中只有一个世界形成，便是洪荒世界。洪荒世界在经历龙凤之战、巫妖之战两场大战之后，破碎为无数小世界，小世界衍生出界标以后方能成长为大世界。

    无论大小世界，一旦界标为浊气所污染，必定走向毁灭，长则数百年短则数日，绝无幸理。

    万年之前，沧溟大世界遭遇天魔入侵不敌，掌握沧溟界标的天一门内讧，界标被污染后他出走九玄界，守候万载只为一个转机。

    万年守候，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否他真的算错了星数，直到今天，叶明华手上的石镯印证了他的占星结果。

    “放手！”叶明华正恼得要死，尖叫着甩开他的手。

    雪狐压根没有伤害她的意思，那道雷龙本是对着临渊而去，架不住雷龙击落的前一瞬她被临渊握住了手，非常惨痛地被殃及了池鱼。

    哪怕临渊承受了七成多天雷之力，又有两成为石镯所分担，也还是有半成之力打在她的身上。

    伤势不重，却让她心情颇为恶劣。

    她是混沌之中生成的灵物，生来便与三千神魔只有一线之隔，平时增长修为全靠累积灵力无须突破境界，转世重生后亦是如此，只要不是心血来潮想成为某界清君，绝不需要经历天劫。

    先前的五十八道劫雷，在雪狐的插手之下没一道劈在她身上，唯独这第五十九道，因为临渊之故让她受伤。

    她才帮了他，为他掩饰痕迹而劈了寰宇秘境，他居然这么恩将仇报！

    圆月弯刀再度出鞘，毫无章法地劈向临渊。

    上有天雷，前有月光。

    临渊一边狼狈闪避，一边抬手结印，飞快在他和叶明华的头顶织出一道星幕。

    劫云压低，蓝紫色的闪电如金蛇狂舞，在劫云之中穿梭不定，择人而噬。

    第六十道天雷，狠狠地撞在了星幕之上，在星幕之上劈出了蓝紫色的火花。

    星幕既成，临渊便能专心应付叶明华。

    “君上息怒！”他偏头避开一片月光，向着叶明华作揖求饶，“临渊愿追随君上左右，任凭驱使，只求君上能宽恕临渊之罪。”

    仙君魔主，是修士对坐拥一方世界的仙尊或魔尊的敬称，他以“君上”称呼叶明华，已经是认了她是沧溟大世界的仙君，也暗含了认她为主的意思。

    叶明华手中圆月弯刀停了一停，问，　“侍寝吗？”

    临渊一噎，还是在她的注视下艰难地摇了摇头。

    “临渊自幼知书达礼，绝不会无名无分就失身于人。”

    “那我要你何用？”

    叶明华冷笑一声，继续拿着弯刀劈他，“清修不能采补浊修，连侍寝都做不到，你还有什么用处？”

    “我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中通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于诸道都略知一二。”

    “能掐会算你算不到今天？”叶明华再劈一刀，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临渊真算不到。

    他修占星之道，对天道的依赖远胜他道，偏偏九玄界界标恨他不许自己择选界主，日常对他压制颇多，如今更是下了狠手恨不得用天雷将他劈死，否则就算他不想伤及叶明华，也不会被叶明华追得这么惨。

    星网之上劫雷越来越强，身前女子也越发嗔怒，越发显得风华绝世！

    所谓的风华绝世，未必要多么美丽的容颜来引人瞩目，也未必要多么高华的气质见之心折，那些美人或贵人，终究算不上真正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世。

    叶明华由浊花变成清花之后，容颜身姿不变，魅惑之力不免大打折扣，她此刻一怒，却是破城灭世也不能抵的绝色之怒，莫说她此刻不过是想杀了他，便是真的要毁灭九玄界，看雪狐的样子也是毫无抵抗之力，甚至若是说不定还会为了讨她欢心而甘心被噬。

    他早就对叶明华一见钟情，心神极易被叶明华牵引，如今叫她这样嗔着，忍不住心想再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从了她算了。

    只是他对叶明华知之甚深，心知她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若真叫她轻易得手，只怕她再见到个美貌男女便会将他抛至脑后，当下收敛心神，抬手挖向自己的左眼。

    第七十一道天雷。

    叶明华缓了刀势。

    粘稠的血液染红白皙的指尖，红艳如血的眼珠被男子挖了出来，置于掌心递向叶明华。

    “临渊既无所长，愿献此物于君上以为赔罪。”临渊忍着眼眸的剧痛，一字一顿道。

    叶明华喜欢他不过是喜欢他的眼眸，现在既然眼珠到手，再看着他脸上的血窟窿对他的兴致也就淡了几分，收刀回鞘，伸手从他掌心拈起那颗眼珠。

    如她想象的一般灼热，烫入人心。

    她的指尖被烫了一烫，将那颗眼珠丢回他的掌心，衿慢道，“我要两只。”

    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自然。”临渊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挖出自己的另一只眼睛，双手合拢，一道捧到她的面前。

    慎重而卑微。

    彷如信徒向神明献祭。

    叶明华拿起他的眼睛，握在手心随意把玩，眼睛的主人用神识注视着她，俊美面容之上鲜血淋漓，仍旧没有一丝怨恨，甚至连最轻微的不满都没有。

    还隐隐约约流露出心满意足。

    雪狐见不得这种心满意足。

    它才诞生的时候受临渊庇佑，逐渐成长后又受临渊辖制，无法择选界主成为一方大世界。

    好不容易遇上了叶明华，临渊又非要和它争夺她的好感，当下怒火冲心，将劫云之中所有的雷电都丢了出来！

    白色、蓝色、紫色、红色、黄色等颜色不同大小各异的闪电同时劈在星幕之上，临渊想要再行施法亦然来不及，只能在星幕被破的一瞬间，朝着身边的叶明华扑了过去。

    “小心！”

    黑衣男子身化星光，将叶明华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护在身下。

    闪电落在星光之上，将星光劈得黯淡无光，几近于无。

    叶明华耐心地在心中计数，从第七十二道数到第八十一道后，便不再数数。

    九九归一，八十一道天劫历遍，从今往后她便是九玄界之主，她的意志就是九玄界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