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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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发现他的Cola boy最近变得很忙碌。 最明显的变化是,男孩很少在实验楼下的篮球场打球了,从前他一周有一半的时间都能在实验楼的窗台边看到黑发男孩在球场上矫健漂亮的身影,可最近一段时间,他看向楼下时,却并没有在一群精力旺盛的男孩们之间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又一次习惯的站在窗边向楼下眺望却没有看到那个绿眼睛的男孩时,德拉科终于回过神来,有些自嘲的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对那个男孩的关注已经变得有些太过情绪化了,再怎么说,男孩也都是个成年人了,还是个大学生,或许他是在忙着社团活动或是学业,自己怎么会,怎么该...... 他垂了垂眸,搭在窗台上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其实男孩对他的关注并没有少过,每天早晚,他都会收到男孩发来的消息,有时候他还会用聊天软件给自己发一发今天又吃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他隐约知道,男孩最近似乎是加入了什么志愿活动,最近的周末他都不怎么来他这里了,而是在外面到处跑,连脸书和INS上的动态也时常是伦敦的街景。 德拉科并没有过问男孩在做什么,因为他觉得这没有必要,也不符合他从不干涉别人生活的处世之道,即使男孩对他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不是情人,德拉科想,他也从没打算把男孩当成过情人。情人,德拉科卷起舌尖,轻轻吐出这个词眼,在德拉科眼中,情人代表着各取所需的交易,是欲望与寂寞的排遣方式、不需要付出真心的无证契约。德拉科从不是肯亏待自己的人,从他少年时代发现自己只喜欢男人之后,他的情人就没断过,各色各样的人走马灯一般从他生命里路过,他轻佻与情人接着吻,在事后的深夜与清晨叼着烟,吐出薄薄的雾,透过那些烟雾,他看见他的情人们或餍足或自在、或贪婪或情欲的眼神,他轻轻一笑,双眸柔情似水,笑容却疏离淡漠。 在那些数不清的情人里,德拉科是偏爱成年人的,因为天真的小孩远比成年人要麻烦得多。他需要的完美情人是将一切都算计得明明白白,不会违反契约精神,也不会过度贪婪的人,不是总肖想更多,还在契约之外给予他根本无法回应的真心的孩子。他的第一个情人就比他大十三岁,是个沉稳成熟的商人,精通成年世界的利弊得失,在那段短暂而旖旎的露水缘分中,德拉科从他身上学会了许多成年人的游戏规则,他学得很快,也用得很快,在男人流露出马上要离开英国的倾向时,心领神会的德拉科主动提出了分手,心照不宣的两个人和平的吃了最后一顿饭,又在酒杯相碰中和平的分手,就像是一对合作伙伴和平的散了伙,没有给彼此添一点点麻烦。 在德拉科从少年时代至今的丰富情史中,他很少招惹上如莱蒙托一样的麻烦,大部分情况下他都能抓准人性的弱点,看穿那些情人想要的到底是钱还是欲,直接了当的与对方陈清利弊,平和分开。他确实是一个情场老手,尽管他坚守着一些底线和良知,但他确实是个世人眼钟的“Playboy”,花花公子。 可他不想用这些成年人的算计和精明对待那个男孩,德拉科想。他确实是个风流浪子,但可他不是个人渣,用成年人的城府和成熟去骗一个小孩,德拉科不屑于这样去做,也齿于如此,男孩的心思还太单纯,把他当成自己的情人,这有违契约交易的公平原则,也太过下作。 所以在男孩成为一个男人之前,他永远不可能是自己的情人。 但他们是彼此的恋人么?德拉科不确定,因为恋人意味着稳定的关系、将彼此纳入规划的未来和责任感,他从未想过自己能真正拥有一个恋人,想过与另一个人确定关系,对他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从很早的时候他就明白,他选择的路是一条不归路。 既非情人,也非恋人,他也说不上来,这究竟算什么,从一开始,他就把退路明明白白帮彼此安排好了,他不希望他们伤害彼此,也不希望对男孩有所亏欠。 下班后,德拉科独自一人回到了家,他打开灯,清清冷冷的日光灯照亮整个客厅,装潢一如既往的给人冷清之感。 但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了。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房间里的角落窗台上出现了一些充满生气的零碎东西,餐桌上多出来的马克杯,阳台上插在花瓶里的向日葵,门口处的一双卡通拖鞋,盥洗室成双成对的毛巾牙刷,还有冰箱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可乐罐......这些不起眼的家居用品给德拉科的住所增添了不少生活气息,德拉科缓步将房间里走了一遍,他拿起男孩的牙刷和杯子看了看,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看起来那么大咧咧的男孩会喜欢这种卡通图案,幸好他的喜欢还在德拉科可忍受的范围内,不至于连内裤都是粉红胖海星的,德拉科脑补了一下两个人情到浓时他轻佻解开对方的皮带后看到粉红胖海星和黄色海绵方块的场景,抽了抽眼角,警告自己赶快忘掉方才的想象,否则他不太确定下次男孩爬上他的床想和他缠绵的时候他不会一脚把对方踹下去。 其实他本以为他会是照顾哈利的那一个,但他时常周末在这里小住的时候,德拉科才发现,其实男孩也很会照顾人。 他会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还会整理房间,德拉科从不亲自做这些事情,总是能用钱解决就不肯纡尊降贵亲自下手。而哈利,他不一样,他是个从小就被母亲教育要照顾好家人的乖男孩,他将德拉科空荡荡的冰箱塞满了水果蔬菜,还准备了许多半成品,让德拉科这种从不下厨的人也能在回家晚后在厨房里简单加热一顿宵夜,从前德拉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下厨,可自从男孩来到这里之后,他的厨房竟也不时冒出腾腾热气了。 他将外套脱掉,坐在床上,看了看手表,觉得差不多到男孩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了,他的嘴角噙着一点不自觉的笑意拿出手机,打开聊天软件查看消息。 消息通知栏是一片空白。 德拉科垂下眸,掩饰下心底划过的片刻失落,他将手机丢在一旁,阖上眼养神休息。 忽然的,手机振动起来,德拉科睁开眼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德拉科直接坐起了身,划开手机接电话。 “德拉科,你现在方便么?” 话筒里传来哈利的声音,德拉科敏锐的听出哈利声音里的疲倦和一点......一点委屈的情绪。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德拉科蹙起眉,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关切。 “唔,我现在在外面,没办法回去,手机也快没电了,你能......来接我么?” 两小时后,德拉科终于开着车赶到了伦敦附近一个偏僻无比的小镇,他赶到的时候,穿着一身西装的哈利正坐在公交车站牌下的候车凳上,脚边放着一个公文包,今天傍晚的时候这边刚下过雨,即使如今是盛夏时节,空气里还是带着阴岑岑的凉气,男孩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了,德拉科下车的时候,他还在盯着远处的霓虹灯发呆,直到德拉科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他才回过神来。 那双总明亮澄澈的绿眼睛雾蒙蒙看向了德拉科,里面氤氲着未散的水汽与不知所措的迷茫,虽然哈利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但德拉科只看一眼就知道,男孩必定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德拉科叹息了一声,伸手覆在哈利的手背试探了一下,“手这么凉,不冷么?怎么不找个便利店坐着等我。” 男孩微微垂下头,“我手机没电了,也没带钱包,不好意思在别人店里坐这么久。” 德拉科又不忍在心下叹息,到底是个学生,从没出过校园,所以脸皮也薄。要是换了一个老油条,早就不管不顾赖在便利店不走了。 “先跟我回去吧,这个点宿舍已经关门了,你也进不去。” “好。”男孩难得显得如此乖顺,点点头,闷着头一言不发跟着德拉科上了车,已经是深夜,路旁车辆稀疏,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橘黄的路灯也渗出几分落寞清冷之意。 德拉科没有开口询问什么,只是在上车后就默默把暖气打开了,车厢内一阵静默,外面的雨滴不时打在车窗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我今天......原本是来这里帮一个女委托人申请法院保护令的,她的丈夫家暴她,所以她就向学校里的法律援助组织申请帮助,学校派了我来帮她。”哈利顿了一下,声音带上了些委屈和无措,“我......我今天跟着她来到当地法院,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她丈夫来了之后突然下跪求着她请求原谅,她一下子就心软了,想撤销保护令,我劝她说家暴的人不可信,即使你今天原谅了他他以后很可能会再犯,甚至会变本加厉,结果......她却突然说我没安好心,说我是在挑唆她和丈夫之间的感情......”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气,委屈的情绪让他变得有些哽咽,“原本是她开车带着我来的,她一气之下也不把我带回去,开着车和丈夫走了,临走前还推了我一把,我出来的时候以为很快就会回来,也没有带钱包,给你打电话还是借了一个路人的手机打的......” 德拉科一言不发听着,听着听着脸色不自觉沉了下来,他突然变得有些生气,有些恼火,他一踩油门,把车停到了路边,沉着脸看向哈利,“你劝了她多久,哈利?” 即使德拉科的脸半隐没在黑暗里,哈利依旧察觉到德拉科的语气有些不对,他怔了一下,下意识回道,“我劝了她一下午,可不管我怎么说她都不肯听我的......” 德拉科的表情变得更阴沉了,他的声音里染上了怒气,“你就不这么费口舌,哈利,你做过了线,你不可能救下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她既然愿意听那个人渣的满嘴胡话就该随她去,让她回家继续和人渣过日子去!你就不该多嘴!别当烂好人!” 哈利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这个,或者说,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看见德拉科如此失态的样子,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情绪,莫名其妙被训斥了一顿,他是该委屈难过的,可几乎是瞬时,他就明白了一些更复杂的东西。 “德拉科,你......是在为了我生气么?”哈利忽然出声,一双绿眼睛直勾勾盯着德拉科,德拉科一怔,他对自己的失态如此后知后觉,以至于一时间竟有些失措,忘了回答。 哈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也亏得这双小狗似的眼睛还带着点委屈的水汽,他忽然张开双臂,一下子将德拉科抱了个满怀,毛茸茸的脑袋拱在德拉科颈窝里,闷声闷气道,“德拉科,谢谢你,我忽然不那么难受了。” 德拉科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放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眸中不经意流露出几分温柔与怜惜,如果换了别人,德拉科只会觉得这是单纯的小孩必栽的跟头,不会放在心上,可到了哈利这里,他突然就觉得心疼了。 哈利从德拉科颈窝里抬起头来,“其实,德拉科,我知道我今天在自讨苦吃,”哈利垂下眸,咬了咬唇,“我也知道有时候好心未必有好报,我爸爸当了几十年警察,什么人没有见过,我从小他就告诉过我人心有多险恶复杂,可知道是一回事,亲自体会又是一回事,我......我不太明白,我真的在好心帮她,她为什么宁愿相信家暴她的丈夫都不肯信我呢.......” 德拉科叹息一声,“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世界上多的是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糊涂蛋,你以为你是为她争取利益,可她自己不这么觉得,她根本就拎不清自己想要什么。” 德拉科揉了揉哈利乱糟糟的头发,莫名觉得男孩的脑袋摸起来还挺舒服的,像只毛发蓬松的大狗,让他眼睛好看的眯了一下。 “她既然想过求助法院与那个男人分开,就说明她也早就受不了了,可只听他哄几句甜言蜜语就立刻又晕头转向了,说明她还是舍不下和那个男人的感情。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选择保护自己还是维持婚姻,所以她才会突然变卦翻脸,至于她回去后会不会再后悔?我猜一定的。她被一时的谎言冲昏了头脑,但不代表她会这么一直昏下去,下次那个男人再露出狰狞面目的时候,就是她短暂清醒的时候。当然,以她拎不清好坏的性子,我恐怕今天的事还会再上演一遍。” 德拉科不带什么感情的冷静道,坦白说,他这种生性淡漠自私的人从不会为这种人同情,但如果说以前的德拉科听到这样的事情只是无感,此刻的德拉科却难免带上了一丝嫌恶,他当然知道这样的女人也很不幸,但这不是她对好心帮助她的哈利恶言相向甚至恩将仇报的理由。自己有再多的不幸,却对好心帮她的人反咬一口,反倒让人觉得像是把自己的怨气发泄到别人身上,德拉科看不上这样的人,不论男女。 哈利垂着眸,沉思着什么,良久,他才感叹道,“德拉科,我觉得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太少了,大部分人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最近......参加了学校的法律援助组织,帮一些没有法律知识又有困难的人提供法律咨询援助,也跟着几个老师跑了不少法庭,”哈利苦笑了一下,“说实话,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并不是最荒唐的,我也是当了志愿者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荒唐的事情,妻子诬告丈夫出轨,父亲诬告儿子不履行赡养义务,嫉妒邻居的人故意给自己家防火再反手污蔑,亲朋好友对铺公堂,有撕破脸的在法庭上互揭老底,闹得很是难看,还有在法庭上吵得不可开交却突然达成和解手挽手回去的兄弟夫妻.......如果不是我走出校园和这么多人接触,我都不知道原来人性能复杂到这个地步,从前我总以为虽然人心险恶,但总有善良的人,可这段时间接触了这么多案子,我才知道,原来人性如此难分好坏对错,每个人在法庭上都会挑对自己有利的说,每个人说的话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阐述,原本清楚的事实在不同人的叙述中也成了罗生门,他们没有撒谎,可也没有说实话——或者说,他们在有选择的说实话,如果真的单纯相信了某个人的一面之词,真的会被当事人耍得团团转。” 德拉科惊讶的看了哈利一眼,他发现在不知不觉间男孩已经成长了这么多,而自己在这段时间里竟半点都没察觉,他一时不知道是他对男孩的关注太过疏忽,还是男孩成长的太快,以至于让他没有反应过来。他轻轻勾了勾唇,“之前我一直都觉得,以你的性格,你可能不适合学法,现在想来,我突然发现是我轻视你了。” 哈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从德拉科怀里坐起来,“唔......其实德拉科你这么说也没错,我父母之前就劝过我,说我天性太善良,不适合学政法,尤其是我爸爸,他总担心我学了法后会被斯......咳,被不好的老师教成冷冰冰的法律机器,他当时劝过我让我直接去报考警校来着.......” “你的父亲没有说错,你确实更适合当警察。”德拉科抱着胳膊摇摇头,“你天性善良,富有同情心,如果你报考警校,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警察。我不知道你以后想从事什么职业,但如果你以后想从事律师,我只能说,律师这个职业在公众心中的印象并不是那么正面,很多律师做的事情也确实不怎么正面。” “我知道呀,我知道。”哈利羞涩笑了笑,“我小时候最常听我爸爸骂的人,第一是,咳,是他上学时的死对头,第二就是律师了。有时候他们辛辛苦苦抓到的犯人,可能律师三言两语就让法院宣判无罪或轻罪了,我爸爸正义感很强,他常常骂那些律师只知道钱和名利,学了法就拿法律当工具之类的......” 德拉科一挑眉,似乎是没想到一向表现得像个最听父母话的乖男孩是怎么选了一条父母不看好的路,他安静听着,有些好奇哈利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但其实,我的父母本身就是学法的,他们虽然是警察,可也是从事和法律直接相关的警察工作。我想,可能父母从事什么职业,就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路,因为知道这条路的太多弊病,不想子女也跟着再踩一遍坑。可我还是很钦佩我父母,钦佩他们的法律知识,其实,他们虽然对我从小在道德上要求严格,但也一直教导我道德不是绝对的,也不是用来约束别人的,而是用来自缚的。我记得我小时候爸爸告诉过我,他说,固然人人都该追求道德的高尚,但如果强求所有人都是圣人,那道德也就不再成为道德,而是人性的枷锁。” “你的父亲说的很对,道德是对人的最高要求,法律才是普世要求。”德拉科笑了一下,他其实也读过一些法律书籍。 “可我从前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哈利笑着摇了摇头,“我小时候一直都不能理解这句话,甚至和父亲争辩起来,我说道德本就是人人都应该做到的,做不到守住道德的人都是坏人。结果我父亲当时就问了我两个问题,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德拉科一挑眉,一个只知道善恩分明的小男孩对上当了几十年警察的父亲,不用说他都能猜到哈利如何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问我,偷窃算不算不道德,我说那当然,人怎么能不劳而获呢?结果他问我,现在,有一个失业的母亲,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饿死,她去超市偷了三个面包,她算不算坏人?又算不算犯罪?这两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最后我还是决定通过学习来寻找答案,而最好的选择,就是法学了。” 德拉科勾起唇角,轻笑一声,果然如此。 “你现在有答案了么?” “有了一半的答案。”哈利笑了笑,一双漂亮眼睛下显出浅浅的卧蚕,让他看起来单纯又温柔,“其实,德拉科,我渐渐才发现,只愿意相信善良和正义其实是一件很偷懒的事,因为它不需要你去思考人性的复杂和环境的因素,只需要简单给人贴上黑或白,善或恶的标签就足够了,它不需要你去思考,去纠结,去辨析,它让人变得懒惰又疏于思考,变得自以为是,固然相信善良没有什么不对,但善良的标准又是什么呢?正义的标准又是什么呢?是程序正义?还是结果正义?难道只因为愿意相信善良和正义,就该否认非善非恶的存在么?可这个世界上本就绝对的正确少,相对的正确多,一切都是相对的,善恶是相对的,正义与非正义也是相对的,如果只愿意相信善良和正义,那到底是该否认这个世界,还是否认自己?” “至于后者的答案我还在寻找,我越学习,就越会发现自己的无知,而我现在的知识还很有限,无法妄下定论。因为罪与非罪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界定的,在极端的条件和特殊的社会背景下,一件违法行为应当入罪与否的标准是不一样的,不同的法理学流派给出的答案也不一样,就像,洞xue奇案,一样,没有标准答案,它可能需要我用一生去寻找。” “那今天的事情呢?你有后悔过自己的多事么?”德拉科问。 哈利的眼睛黯淡了一下,他想了想,坚定摇了摇头,“我不后悔,德拉科,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我想帮她,这没有错,她可能被丈夫精神控制了,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常年的精神控制不是那么好摆脱的,我只想做到我能做到的事情,这样才能问心无愧。” 德拉科抿了抿唇,刚想说些什么,就又听到哈利开口,“但是,我也不会原谅她,我可怜她是一回事,她反咬我一口也是一回事。如果真像你猜的那样,她又后悔原谅了丈夫,还来找我帮忙,我不会再帮她了,我可能会给她介绍专业的律师,但我不会再插手帮忙,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全部。” 德拉科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知何时轻轻敲动着,灰眸安静而温柔的注视着眉眼坚毅又温柔的少年,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着,一下,又一下。 他曾以为小男孩的天真善良是生长环境优渥和被保护得太好的幸运,他虽然欣赏男孩的善良本性,却只以为这是幸运者得到的命运馈赠。 但现在,他发现他错了,男孩的善良并不全是因为幸运,而是天性如此,即使他才刚刚窥见这个世界的真实一面,他也表现得足够从容、强大,这确实是一个有足够坚毅内心和柔软心灵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发现......这十几年来,他第一次被一个男孩吸引了全部的目光,他看着这个男孩,看着看着,竟觉得他的身上好像有光。 他曾以为自己不会对一个小男孩心动,他把小男孩当成没长大的大孩子,虽然喜爱,但却难免带着几分成年人的轻视。 他下意识抚摸上自己的胸口,却发现,他好像,真的心动了。 TBC ———————————————— 是谁在下雨天把湿漉漉的小狗捡回了家? 哦,是马尔福教授呀(斜眼笑 *洞xue奇案:20世纪美国法学家富勒提出的一件虚构案件,五名探险者被困山洞等待救援,由于在洞中耗尽粮食,五人决定牺牲一人换取剩余四人活下来,后剩下的四人被救出,问剩余的四人是有罪还是无罪。最初富勒提出该虚构案件时给出了五个不同角度的答案,后被法学家萨伯增加至十一个答案,以虚构十一名不同法官给出的判决书的形式来体现不同法学流派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