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海棠 - 经典小说 - 爱欲难分(先婚后爱BDSM)在线阅读 - 41 我(们)的答案不重要。

41 我(们)的答案不重要。

    

41 “我(们)的答案不重要。”



    吃过晚饭,家宴才正式开始。哪怕有彭杰挡着,也免不了要和长辈喝上几杯。三杯两盏下肚,萧筱就有些晕头昏脑,但彭杰还有应酬,要与几位祁家的长辈谈分公司入驻澳岛的事。彭舒珍见状就带着萧筱穿过长廊,先去给彭杰留宿的的屋子里休息。

    但喝醉的萧筱似乎是被解放了什么属性,开启了自来熟模式,胆子也在酒精的催化下,一点点变大,到最后她没忍住,问彭舒珍:

    “您难受吗?”

    问的什么,不言而喻。

    彭舒珍看着萧筱的神情,醉意下的眼睛比她还难过,不止是替她难过。

    青色旗袍包裹着窈窕淑女,年龄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重的痕迹,但彭舒珍自知岁月蹉跎与残忍。她不知道从何说起,人人境遇不同,不可相比,她又总是活在当下,太多时候与其独自伤神,不如继续前行。

    女人垂眸,眉色温柔,与女孩一同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没有提起那些过去,也没有提过来人的道理,而是讲了一些彭杰小时候的故事。

    萧筱听得很认真,好像也能在眼前看见那个嘴巴很甜的小男孩,叽叽喳喳个不停,拉着自己的手,带她在这座屋子里逛来逛去。她在女人婉婉道来的故事里笑出声,眸色里的暗沉渐渐消逝,但醉意却更深:

    “是很可爱。”

    她答,是很可爱。可爱到她也想见见那时的小男孩,有些调皮,但又惹人喜爱的小男孩,热情直白,不必曲意逢迎,温柔善良,不必尔虞我诈。

    那样的小男孩不会因为“喜欢”二字嗤笑。

    说起喜欢,她又有些低落起来:

    “您喜欢姑父吗?”

    但彭舒珍知道萧筱要问的问题并不是她是否喜欢,又是否爱过祁致远。果不其然,半晌,女孩低着头,开始沮丧地自说自话:

    “我是不是不该喜欢他啊。”

    彭舒珍觉得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哪怕一半人生已经转瞬即逝,她还是没办法为女孩解答,哪怕这个问题永远有标准答案,但那也永远只是标准答案。

    她靠在沙发靠枕上,思考了一会儿,看似也和女孩一般苦恼,但最后却笑了:

    “可以不喜欢吗?”

    女孩有些愣怔,醉酒后的反应总是慢半拍,她顿了几秒,认真摇摇头。

    “那就别管应该不应该了。”

    彭舒珍摸了摸女孩的小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她的背:

    “喜欢的时候就去喜欢,因为不喜欢的时候自然也就不喜欢了。姑姑没办法完全不偏心,每个人都会偏心,所以我的答案不重要。无论如何,你只需要跟随你自己的心,到了姑姑这个年龄,就不会有很多遗憾。”

    醉意侵袭,似懂非懂。彭舒珍看着女孩的小脑袋点啊点,不由想起侄子小时候给她讲小猫钓鱼的故事。她含着笑,轻轻起身,拿起贵妃椅上搭着的羊绒毯,小心搭在女孩身上,又去面板处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

    一楼客厅里,只剩下一盏孤独的落地灯,孤独却温暖。

    夏夜长廊,灯火阑珊,将青色旗袍的黑影拉长;门厅敞亮,雕栏玉砌,她总是要归去,但何为归,何为去?

    “您去哪儿了?”祁霄看着母亲终于出现,向前将人微微扶住。

    彭舒珍却垫脚,在众人看不见的死角,用力捏了捏自己儿子那副别人欠了他好几十亿的冷脸:

    “疼吗?”

    ……

    “周旋的办法有很多种,活该阿杰有老婆。”

    “妈…我儿子都要有了…”

    彭舒珍笑得更温柔,仔细为儿子理了理领带,在祁霄肩膀刚刚松弛的瞬间,用力向他的脖颈拉紧。

    喉咙一紧,祁霄忍不住低咳,母亲却在这时松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去时只有轻飘飘一句话,绵柔的声线里藏着尖锐的银针:

    “儿子,最近流行去父留子,听过吗?”

    觥筹交错,青色的旗袍游刃有余,她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却又不曾让人生出任何亵渎的心思,哪怕平日里拿她做谈资的人,只要见过彭舒珍,就再也说不出半句不好来。

    “舒珍,刚刚去哪儿了?听说你把镯子给了阿杰家那位?”祁致远将女人微搂,生育过两位孩子的腰肢,自然不及十八岁的少女纤细,却有别样的妩媚和韵味。

    “祁先生,自重。”

    语气绵柔,动作却决绝。女人将男人的手拉下,将自己手中的一杯红酒递给他。外人看不出任何异样,只道是夫人为祁先生斟了一杯酒。

    “闹什么性子,下次不许把我拍给你的镯子随意送人了。”

    轻笑微颤,女人的眉眼看不出任何愠怒,只有无限柔情,但讲出的话却不是如此:

    “送给我便是我的,我要送与谁,又与祁先生何干?”

    喜欢的时候该与不该,都会喜欢;不喜欢的时候,自然就是不喜欢了。哪怕众人都觉得该喜欢,哪怕有人还会趋之若鹜,她也没办法喜欢了。

    不过也没什么值得后悔的,那个时代,生于彭家,人生大抵也不会有多少差别。

    祁樾看见老头搂着他妈,担心这喜怒不定的老头后面又找些由头为难母亲,赶忙大步走过去,也不管老头的脸色,就把母亲抢走:

    “妈,您去哪儿了?我找您好久。”

    但彭舒珍只是拿走儿子手上的酒,没有顺着他立刻转身离开:

    “阿樾,对父亲要有礼貌,叫人了吗?

    祁樾只好对着祁致远喊了声:“爸…我找妈有急事。”

    彭舒珍却不紧不慢,微微欠身闻了闻:

    “没成年学大人喝什么酒。”

    祁樾无奈,不想站在父亲面前挨母亲训:

    “妈…我不是小孩了…”

    “还有八个月。”彭舒珍笑道。

    “妈…”

    “嗯,走吧,跟你父亲打个招呼。”

    “爸…我走了。”

    祁致远一时之间竟然插不上话,只能看着青色旗袍与暗红色西装渐行渐远。

    长廊纵横交错,女人悠悠漫步,直到十七岁的男孩藏不住心事。

    “妈,我想后面换去Y国读。”

    但彭舒珍却只答:“阿樾,你最像你父亲。”

    “不,我怎么像那个老不s…”祁樾不满,但看见母亲皱眉,适时禁言。

    “她现在是读大三吧。”

    祁樾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您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你强迫身家苦寒清白,勤工俭学的助教做你的情人?”

    “她自己答应的!”

    母亲只是一眼,祁樾就说不出口了,不打自招:

    “双赢的交易,她家人不用担心手术费,我条件这么好,她也不亏嘛。”

    “所以呢,让她与你二妈还是三妈一样?还是说和今天那位上不了桌的一样?”

    彭舒珍的语气很平淡,她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许久,最后却觉得无力,他太像他,得造物者眷恋,又得众星捧月,总以为世界要围着他们转。她自知现在多说无益,儿孙自有儿孙命,她能做的只有提点,她没办法帮他们做决定,她干涉不了任何祁家人的决定。

    女人低叹:

    “这些不归于我管,你说服你父亲便好。只是阿樾,那孩子曾经也是有母亲疼的,她不过是命苦了些,才会任你蹉跎,但若是命太苦了,谁还愿意走下去呢?”

    当时的祁樾还觉得母亲太过大题小作,多半又是因为老糊涂的老头带人回家而感叹。他没想过这个再平常不过的仲夏夜,与母亲的三言两语会一语成谶。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差一点他就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