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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划船。这会儿又到晚间。晚霞色彩浓烈,落在江上。秦子游想了片刻,说:“文叔,你先莫忙。先前折腾许久,你定腹中饥饿。这样,我先抓条鱼来,你煮好,我们一同吃了。天色已晚,吃完便歇下吧,明日再划船。”船家目色沉沉,看着这少年。秦子游已经做好盘算。他起身,“哎哟”一声,觉得腿脚麻痹。一边揉腿,一边去了船舷处。低头看江水,水下有游鱼。这些凡鱼驽且钝,少年轻松捞起最肥美的一条。他将鱼递给船家。船家接了,沉默地去一边处理。秦子游看他背影,有点忧心。虽然说了八百遍,那的确是妖兽,不是“河神”——再说了,这可是在江上!和“河神”有什么干系?可文叔总是不信。少年叹口气,进入舱中,看师尊正在打坐。秦子游想了想,盘腿在一边坐下,与师尊面对面。他又坐没坐相,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肩膀微微往下塌,好在看起来还是清俊少年,歪着头,打量楚慎行眉眼。世人皆爱好颜色,想象起仙人身姿,也要平白夸一句“皎如玉树临风前”。秦子游曾就这个问题问过楚慎行。赵真人器宇轩昂,宋真人温润如玉。不论他们性情如何,至少外貌上,是一等一的好看。归元宗的仙人皆是如此吗?楚慎行听了这话,先笑。秦子游被他笑到郁结,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楚慎行笑够了,才问:“子游,你可知,三年一次科举,皇帝如何选探花?”秦子游:“……不知。”楚慎行摇摇头,有意拉长语调叹气。叹得少年眼角抽抽了,再告诉他:“选模样最好的那个。”秦子游轻轻“啊”一声,表示:出乎意料。但师尊这样说,他便明白。原来仙师也免不了俗气,要入归元宗,不止需要天分,也需要一张俊俏面孔。到当下,面对楚慎行,秦子游默默想:不论如何,师尊真好看。想到这里,秦子游侧头,看舱口挂着的一面铜镜。黄铜贵重,一般人家用不起。秦子游先前与父亲去盖阳城,见过许多贫困渔家,也上过他们的船,他从未在上面见到铜镜。但师尊和他讲过,这铜镜并非为了正衣冠而挂,更像是一种粗劣的、祈求神灵庇佑的阵法。铜镜依稀照出少年眉眼。秦子游自我欣赏片刻,心情由阴转晴。文叔如何,得看他自己。师尊如何,也并非自己能决定。命运如海潮,自己不过一叶扁舟,顺流而行。与其用那些无谓的事折磨自己,不如像现在这样,看看周遭。虽然师尊好看,但我也不差!等我长大些,定然是比师尊要俊美许多的郎君。遇见小娘子,也要朝我投花。他想了片刻,嗅到外面传来的鱼香。楚慎行不缺灵石,秦子游也不缺银两。上船前,楚慎行甚至大方地送了个芥子袋给船家,要他买米买面,鸡鸭牛羊……总归,船上能吃的、船家会做的,都一起采买而来。秦子游细细嗅着,觉得里面应该还加了羊rou,再多一把米,就是极诱人的鲜粥。他默默咽口水,觉得时间来得及,便先闭眼,准备同样运转一轮灵气周天。等醒来,恰好粥也煮熟。而船舱外。船家透过窗格,看着舱内打坐的两人。他小心地、屏息静气地,去留意那对师徒的眼睛。他们双目紧闭。船家战战兢兢,又痛恨无比,想:他们杀了河神!他们要害死江边所有百姓!大父所言不错,于这些仙人来说,凡人果真不过蝼蚁!就连那少年,也空长了一张无辜皮囊,口口声声说河神是妖兽。他们怎能这般污蔑?船家搅着瓮里的粥。他脸上写满愁苦、悲痛,以及一丝决然。船家想到这里,颤巍巍地,掏出仙师先前信手抛给自己的芥子袋。他从中拿出一个纸包,又将纸包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下入瓮中。作者有话要说: *“皎如玉树临风前”——by杜甫本章子游立了一个大大的FLAG!想到后面的事情我就激动地搓手手(喂!ps.我曾经以为读者们都是小天使结果你们竟然是污妖王感谢在2020-03-1003:40:44~2020-03-1503:2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束星2个;想要萌萌的虎牙君、一地香蕉皮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楚天明43瓶;間暮色33瓶;查无此人12瓶;洛辰10瓶;狡山芋、流年微叹、清音、一地香蕉皮、兮棑、玛奇朵多盐不加糖5瓶;南风起4瓶;北街雾松3瓶;书仙、卿执2瓶;过滤体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35、粥纸包里装着耗儿药。这药是船家自己买来。当日他受仙师所托,去岸上采买,顺道也给自家置办了些物件。但那会儿,船家没想到,自己恐怕再也没有回家的那天。他坚定地相信,河神rou身不在,只怕会更迁怒与江畔百姓。到那时候,两岸缟素,天下大乱。自己先一步毒杀那仙师的弟子,算是将功补过。河神的愤怒,只有血债血偿,方能平息。等少年运转过灵气周天,欢欢喜喜地起身,去舱外看粥时,粥水被煮到粘稠,米粒混合着鱼碎。秦子游坐在瓮边,嗅着瓮中传来的鲜香,食指大动。他视线随着木勺,在粥里搅动、搅动……因盯着粥水,少年的眼睛也跟着打转。秦子游满心期待,清清脆脆,问:“文叔,这米、这鱼定然熟了,那羊rou熟透了否?”他背后有一片江水、满天星斗。船家看他,心里已经计较出这少年待会儿七窍流血、暴毙而亡的模样。至于舱中仙师,细细想来,自己的确从未见他动箸。也是先前痴傻,一个能随手拿出芥子袋的人,怎会是寻常江湖客。他嗓音沙哑,回答:“要熟了,你且等等。”秦子游“唔”一声,看船家面容,似乎没有先前的nongnong愁色,所有心绪都淡下。他心想:文叔也该想通了吧?唉,那哪里是河神啊!少年又等了一盏茶功夫。期间船侧经过几条其他船只,因鲜粥飘香,还有人喊:“小郎君!你这是在煮什么?”秦子游快活地、大方地回答:“煮粥呀!有鱼有羊,不必再加什么。”这时候,文叔终于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