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海棠 - 耽美小说 - 鱼不服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51

分卷阅读451

    如果是大船天知道里面有没有藏着火.药,是不是在瞒天过海搞偷袭。

说是三天走一回,可船太小,刮风不行,下大雨不行。

一年到头能过江的日子,估摸着就几十天。

所以今天虽然闹了一场天狗食日,但夜里天气很好,船不过江就亏了。

然而在船工、在行脚商人眼里的“好天气”,在其他人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正值夏汛,水量最大也是最湍急的时候,纵然船划得再稳当,这黑灯瞎火的,船又摇晃个不停,胆子小点的唬得脸色发白,跟老妪一样神仙佛祖的念叨上了。

那两个老者却直直地站在船舷边,不见半分怯色。

“吾之前听说,南边百姓的日子未必比齐朝好过,以为遗楚三王争夺正统之名,百姓受尽盘剥的缘故,没想到……”

稍微有些家底的读书人,竟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帝王将相、黎民庶姓,一样是人为何活着这么难?

难怪老师归隐山林,神医尚且治不了天下病,见过楚朝覆灭更知良臣名将、盛世太平救不了天下人。

如果没有认识孟戚,墨鲤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弃医从文,寻有志之士,趁乱世将起,做一番改换天地的大事。可这路已经被孟戚走过了,倒不是说天下做主公做帝皇的都像李元泽那样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而是人心易变,为国为民的良策却难以推行。

太京城的主人换了又换,一代代良相名臣数不胜数,国策一变再变,百姓的吃喝穿用是比上古时期茹毛饮血好得多,可是命如草芥的事实,却是几千年不曾改变过。

“在这世间活着,竟是……全看运气。”墨鲤喃喃自语。

齐朝百姓流离失所,还能说是官场不稳,上下不齐,天灾**,逼得不已,

南面的事真真切切说明了,纵然在太平年月,家里不愁吃穿,想活着还是得看运气。

孟戚以手按了按墨鲤的肩头,在旁人眼里,便是一对故交老友无声相望。

不管是眼前的风浪,还是未知的波澜,总归一起面对。

行脚商人悄悄把脑袋缩了回去,他的目光闪烁,像是在盘算着什么,又似心里藏着什么事,坐一会儿就不安地挪动两下。

老妪闭着眼睛一个劲地求神保佑,船工都在舱外抡桨,行脚商人的异常反应只有老妪那瘦弱的孙儿看在眼里。

这孩子还小,可能话都说不清楚,正是喜欢睁着眼睛打量周围一切的年纪,现在看着行脚商人,也不是觉得他行为怪异有问题,纯粹就是好奇而已。

他不懂掩饰,行脚商人立刻发现了,随即恶狠狠瞪了那孩子一眼。

“哇——”

哭声令船上的人一惊。

常姓船工不耐烦地喝道:“怎么回事?还让娃儿哭起来,想不想过江了,要是被人发现了,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墨鲤有些疑惑,上船时他觉得那孩子像是懂事的,不会无缘无故的哭闹,这船舱里又没有别人,难不成出了事?

他迈步进船舱,只见到老妪抖抖瑟瑟地哄着孩子,向船工讨饶道:“实在是这风浪太大了一些,连老身都怕得不行,孩子哪有不被唬住的。”

墨鲤见那孩子死死抓着老妪的衣襟,将脑袋埋在她怀里,之前也见孩子对老妪很是亲近,确实像是亲祖孙。做祖母的不会吓唬孩子,这船舱低矮,又没点灯,根本看不见外面,孩子什么都不懂,不会像大人那样怕船翻掉,说不定还会觉得摇摇晃晃挺好玩。

这样想着,墨鲤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行脚商人身上。

后者缩着脖子,脸上赔着笑,又适时地远离了那对祖孙,显出几分嫌弃。

墨鲤若有所思,之前行脚商人跟船工的对话他自然听见了,只是谁的脑后都没长眼睛,行脚商人当时眼中的戾色以及暗示船工杀人越货的表情,墨鲤并不知晓,还以为行脚商人见惯了这些船工敲诈勒索渡江之人呢。

现在一想……

墨鲤面上半分情绪不露,就似听到动静过来看看,见没事就又出去了。

说起来船舱里的味道不好闻,“读书人”不愿进来很正常。

行脚商人松了口气,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怀里。

墨鲤慢慢踱到孟戚身边,传音道:“那人似有古怪。”

外表老迈,走路说话都要慢上一拍,不然一个苍髯银发的老者像年轻人那样步伐稳健,看着就太怪了。

“咳。”孟戚显然装老者的熟练度比墨鲤高,江上一阵冷风吹来,他还像模像样的咳嗽两声。

墨鲤:“……”

大意了,就跟从前装冻得发抖忘记牙齿跟着一起打颤一样。

“启行兄,当多加件衣裳。”

“适之说得是,老了,不如从前了。”

孟戚忽然觉得跟墨鲤互称表字也很有趣。

按照世人习惯,成年之后本来就该互称表字的,只是孟戚前半辈子一直被好友、被李元泽这么称呼着,到后来他听到自己的表字都会本能地生出抗拒。加上他有意跟墨鲤拉近关系,嘴上叫着墨大夫,心里念的却是阿鲤,相识得跟江湖人差不多,江湖人可没有取表字的习惯,于是不知不觉地带了过去。

孟戚,字启行,乃是魏国公尹清衡当年所取。

出自诗经大雅,干戈戚扬,爰方启行。

戚这个字,可解释为一种似斧的兵器,尹清衡在“武扬”与“启行”之间选择了后者,毕竟表字是表一人之德,前者不过夸赞功绩武德,后者却有众人配武,协力同心向前的意思。

恰逢众人盟誓,揭竿而起,意图改朝换代的时候,一切尚未开始……

孟戚揉了揉额角不愿再想,只传音道:“我见他似乎是藏匿了什么物件,小人心性罢了,不一定与你我二人有关。”

行脚商人可能要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忽然见到外表看着不凡的孟戚墨鲤,立刻就戒备防范上了。

“是了,别让他害了那对祖孙。”墨鲤轻描淡写地说。

他原本对行脚商人要做什么并无兴趣,世人都有秘密,并且都觉得自己做的是大事,只要不伤天害理谁都管不着,不过既然遇上了此人又这般凶神恶煞,甚至暗示船工杀人越货来减少他心里的不安,少不得就要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吃不了兜着走。

孟戚亦没把这人放在眼里,他与墨鲤站在船舷边,看着江水说了一番古往今来的逸事,端得是儒雅风流。

可惜老了。

船工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心里更是揣测两人来历。

又过了两刻钟,小船徐徐靠岸。

照旧走的是芦苇荡,借着一人高的草木遮挡。

船工一声招呼,老妪连忙带着孙儿,背着包袱颤巍巍地下了船。

行脚商人走在后面,江岸边还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