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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蒲啊,不是老夫说你,连客人的名姓都不问清楚,这是待客之道么?”“下官知错!”他起身,整肃冠袍,致意道:“秦公子。”毕竟宦海沉浮见惯了大场面,他倒并不似曾蒲那般造作。秦佩与李隐兮一同行子侄礼:“学生见过范大人。”范铠尧笑笑:“既然今日选在别苑,那这里就不存在什么上官下级、府尹学生的,你们就当我是个渔樵乡人,若是不弃,权当个忘年交吧。”秦佩不善应酬,站得笔直,只是不说话。李隐兮赶紧上前一步,笑逐颜开:“世伯青眼,学生荣幸之至。”“不知小友大名?”范铠尧见他仪表堂堂,赶紧问道。李隐兮微微笑了笑,眼角眉梢却流露出些微的自负来:“在下李隐兮,是秦兄在石鼓书院的同窗。”不待范铠尧追问,秦佩便淡淡道:“赵子熙赵大人是他的表叔。”话音未落,曾蒲与范铠尧便都有了些了然的颜色,毕竟赵子熙也出自石鼓书院,介绍子侄与秦佩同窗笼络关系也是合情合理。于是几人打着哈哈,开始品茗。茶是好茶,范铠尧又精通茶道,连不好饮茶的秦佩都赞不绝口。闲话了几句,曾蒲便去中庭接引其他客人,范铠尧则前往后厨,亲自布置菜点。“凭白无故多了个位高权重的表叔,李兄好手段。”明知李隐兮非王即侯,秦佩仍讥讽道。李隐兮摇头:“这事论起来,还是我占赵大人便宜了,真要论辈分,恐怕连我爹都得叫他一声叔叔。”秦佩讶异道:“想不到赵大人辈分竟如此之高。”“你忘了么?他jiejie可是太妃,临淄王的生母。”李隐兮放下素白瓷杯,“不过以环兄,你看,这草庐可真是不伦不类。”秦佩深以为然:“我可没见过哪家的草庐用金丝楠木为梁,紫檀为柱的。”李隐兮叹了口气:“终南别苑也好,午桥别墅也罢,这些所谓隐逸的达官贵人,哪个不是勘破繁华、半生列鼎而食的?不过,若能全德而退,不仅是本事,也是侥幸了。”秦佩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喧喧嚷嚷,看来筵席就快开了。“你善饮酒么?”李隐兮兀然道。秦佩摇头:“鲜少饮酒。”李隐兮蹙眉:“但愿今日可以善了。”作者有话要说: 1.裴度2.刘颉满庭芳老赵怒刷存在感……第14章第四章:小槽春酒滴珠红洛京官吏似乎见惯了大场面,还没过半个时辰,便已毫不见外地与李隐兮他们称兄道弟起来。曾蒲不知疲倦地为他们引见洛京大小官吏,长史、少尹、司曹、司粮……引荐一人就是一杯酒,大有不醉不归之意。“还是算了,我们晚上还要赶回城里,贪杯误事啊。”李隐兮面色潮红,一个劲地推辞道。“还回去作甚?怕午桥别苑没有地方下榻么?”一个姓崔的长史显是喝多了,一直抓着李隐兮的袖子,拉拉扯扯。秦佩与范铠尧坐在一边,寥寥说上几句。酒也喝了不少,但秦佩却依然面色不改,酒量深不可测。“早听闻秦大人海量,如今看来虎父无犬子,传闻果然不虚。”听他提起秦泱,秦佩的眸子兀然黯了黯。范铠尧正要说些英年早逝为国尽忠的客套话,就见李隐兮跌跌撞撞地晃过来,几乎是摔在秦佩的座旁:“以环……你再不救我,我可就要死在这酒场上了。”温热酒气喷在秦佩颈畔,让他忍不住轻颤了下,把李隐兮推开:“在范大人面前现眼,明日有你后悔的。”李隐兮嗤嗤笑着,头枕在秦佩的肩膀上:“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打道回府了。”范铠尧笑道:“你看李贤侄醉成这样,你们今夜就算回去也不得安生,若二位公子不嫌寒舍鄙陋,不如就在此地歇下?”秦佩正踌躇着,就听李隐兮道:“不了,以环答应我明日一早带我去拜会某位世伯,可不能误了。”范铠尧“哦”了一声,夹了一筷子茭白,若有所思。秦佩放下酒杯:“李兄说的是,范世伯,今日多谢款待,晚辈今日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他日若世伯不弃,晚辈再回请世伯。”范铠尧起身笑道:“今日未能宾主尽兴,是老夫款待不周。贤侄在洛京若是遇到什么难事或是不便,千万不要见外。”秦佩作揖:“谢过世伯,世伯请留步。”范铠尧执意送到中庭,顿住脚步,颇为伤感地看着秦佩:“唉,老夫方才晚宴时一直在想,倘若秦大人在,看到贤侄这般风神超绝,必然引以为傲,只可惜……”秦佩低头不语,桐叶隔着月光在他脸上印下斑驳的剪影。李隐兮醉醺醺道:“等我们回了凤翔府,就去祭扫……一定转告秦伯父您对他的……他的同僚之义、怀怀缅之情……”秦佩抬头,又是波澜不惊:“李兄,你真的醉了。”他对范铠尧点点头:“伯父留步。”说罢便架着李隐兮沿着回廊向外走去。李隐兮到底是个将近八尺的青壮男子,走了数十米,秦佩渐渐觉得有些吃力,却听到李隐兮在他耳边低声道:“看到那个人了么?”秦佩冷笑:“不装了?”李隐兮依然半倚在他肩上,低笑道:“我可不如以环兄海量,方才是真醉了。”“醒得这般快,李兄真是天赋异禀。”“西面有棵槐树,树下有一人。”秦佩看过去,见是一青衣官员,身形昂藏、剑眉星目,正负手独立。“此人身有正气,”李隐兮淡淡道,“或许以后会有用处。”不知是否听到响动,那人回身,秦佩与他视线交接,两人均点了点头。上了马车,秦佩立马把李隐兮甩开,后者也不恼,伸了个懒腰,坐直身体。马车行出数里,李隐兮才悠然道:“范铠尧此人,你如何看?”“老狐狸。”恨狐悄然掀帘进来,递给李隐兮一个竹筒。李隐兮打开蜂蜡,只瞥了一眼,脸色登时就变了。秦佩虽心下好奇,但不便多问,只浏览着窗外风景,不发一言。“此事……”李隐兮坐直了身子,手指极缓慢地抚过扇骨,“是我疏忽了。”恨狐单膝跪地:“该如何善后,请公子示下。”“按惯例处置,至于那东西,带去长安封存起来。”恨狐利落离去,毫无声息。李隐兮用扇柄抵住额心:“还记得郑七娘么?”秦佩蹙眉。“她死了。”李隐兮略带疲惫道,“被人发现死在牢里,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