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海棠 - 言情小说 - 琵琶弦上说相思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在玉枕旁,眉眼秀丽,含情脉脉。薄如蝉翼的衫裙也掩盖不住她的体态婀娜。一名身着赤色袍衫的男子手提乌纱帽,坐在床前,头轻轻朝女子探去。

桌上谁点起了鸳鸯烛,谁打翻了玉杯盏,都无从知晓。衣衫轻曼如二人眉间秋水,柔情脉脉。

真似饮了酒,醉意朦胧,扑面袭来,比睡意还让人无力抵抗。

眼前九儿的身影幻变成了另一个人,剑眉玉面,青衫薄如蝉翼,雪白鹭鸶周身飞舞。他正凝视着她,眸底柔情足似汪洋大海将她吞没。

九儿的声音如梦呓般在空中环绕:“一洼死水全无浪,也有春风摇摆时。”

她眼见那薄唇凑近她,慢慢合上了眼帘。

待下一刻睁开眼,雪衣鹭鸶不见了,青衫燃烧后染上了火的颜色,眼前的人抬起头,剑眉化柳,凤眼妩媚,嘴角嘲弄的笑意还未散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玉殷忽地惊醒,天色微明,烛台燃尽落在地上,琵琶睡在床角。

九儿枕在她的手臂上还在梦中,她的枕边,那本书静静地躺着。

☆、【第三章】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2)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秦淮河上静波微漾,画舫游走,远山黛色茫茫。

一双玉人自高山流水的屏风后携手走出,众人齐齐看去。

周君平作揖道:“今日来是为了向大家宣布一个喜讯。在下与媚生情投意合,不日便会为媚生赎身脱籍,迎娶归家。”

芸娘笑得比杏花开得还烂漫,不时瞥向玉殷,眼中得意之色毫不掩饰。

“愚弟祝兄长与嫂嫂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一士子欣然贺喜。

九儿拉着芸娘的手,欣喜又不舍:“芸娘,你要离开我们了。真好,九儿真的想祝福你,可九儿舍不得你。”眼中竟浮起一层氤氲。

芸娘抚着她的手,柔声道:“傻丫头,若有得空我会来看你啊,又不是生离死别。”

“呸!”九儿嗔怪道,“大喜的日子,不准这么说,不吉利。”

众人被九儿的娇嗔样惹得纷纷大笑。

芸娘走向玉殷,拉起她的手道:“玉殷,过去我话说得重了些,你不必往心里去。”但眸中的得意还是未敛去。

玉殷淡笑道:“是玉殷口不择言,不敢怪在别人头上。”

但这一刻,她真羡慕甚至嫉妒芸娘。能在这么早的年岁觅得良人,从此能过上良家女子的日子。

士子们把酒言欢,九儿与芸娘攀谈,好似害怕久别的人要把几十年的话先说完才放心。玉殷匆匆饮了一杯酒,便出了舫,站在船头。

看船划开水波,看水天一色间,远远有来舟。

“在人大喜的日子蹙眉,是嫉妒人的好姻缘,还是悔恨没有早巴结?”

一叶小舟从画舫一侧经过,近得像是贴船前行。舟上乐伎吹箫鼓瑟,魏绮左右各拥一姿色艳丽的佳人,恣意欢笑。

玉殷抱着琵琶,淡然道:“玉殷只是惆怅自己没有这般好命。”

魏绮仰头一笑,端起酒壶,饮了一口后,眯眼看着她。

他的凤眼细眉在檀色长衫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柔媚诡艳,玉殷不由得想起梦中,那个抬起头的人的眉眼,双颊顿时一红。

魏绮见她这种反应,顿时大笑,笑得她无所适从,慌忙扭过头去。

“小娘子,你这是迷恋上我了吗?”

“你……”玉殷听见他身边的两个女子掩面娇笑,恼羞道,“你!你、你不准这么叫我!”

“那我叫你什么好呢?”魏绮倒向佳人怀中,半醉半醒似地眯眼看着那头的她,唇角出现一抹狡黠的笑,“照碧?玉殷?还是美人?”

玉殷只觉得脸上越发guntang,她想快点从这人眼前离开,可两腿僵直,稍一动便趔趄一步。风吹打了,船头被浪拍得开始颠簸,她只得紧紧扶住船沿。

“不如,叫你‘娘子’吧。”魏绮突然起身,兴高采烈,脚下一发力,小舟朝画舫撞去,玉殷才缓过神来,又险些栽倒。

魏绮则一副jian计得逞的样子,大笑起来,笑完又抓起酒壶开始喝。

“不行!”玉殷腿有些发软,手紧紧抓着船沿。

“不行?”魏绮像是听到一个绝世笑话,把酒壶朝身后一扔,“怎么不行?我魏绮的娘子必须是世上最美的人,我这是在夸你。”

玉殷觉得自己糊糊涂涂被他带入了陷阱,越说越像是无理取闹,便不再开口,只当他在胡说。

待缓过神来,船身再度平稳,便立马站起身,朝舫里走去。

“喂,娘子,”魏绮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朝着她背影喊道,“你会琵琶啊?下次有空我去你房里听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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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衣鹭鸶翩然起舞,竹林幽翠,青白相间,像是月光落在摇曳的竹叶上。

汤善才突然从她的手中抽出琵琶。

玉殷像是被从梦中惊醒似的,看见汤善才眼中似有怒意,连忙请罪。

汤善才摆手道:“不必多说。老朽自有判断。”

玉殷忐忑不安,垂下头静等师父的责备。

“十面埋伏兵逼楚霸王,天下之争在此一役。汉高祖胜券在握,当何其激动何其雄迈。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汤善才将琵琶递给她,凝眉道,“这拢、捻、抹、挑是该多有力度,言虽难释,但若脑海中真有如斯决战在即的画面,光光听见那金戈相撞、马蹄呼啸的声音,便让人足以热血沸腾,力度自然上来了。”

“可你呢?你的指法熟练,没有一音弹错。足见平日练习勤奋,老朽本该称赞你的刻苦。可是你的心全然不在曲儿上,你是心猿意马,空有曲儿而无心,就如空有皮囊而无魂魄,所奏根本不是。”汤善才愤然道,但又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老朽抽取琵琶而你无所察,便可看出你神不守舍。所弹曲子毫无雄风豪气,套着武曲的皮儿弹文曲,你这是玷污了老朽多年所创之曲。”

玉殷连忙抱琵琶跪下道:“玉殷知错,请师父责罚。”

汤善才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淡然道:“罢了。有时候,弹首曲儿不是光有练就能成功,也不是一音不错就算会弹,有些阅历,强求不得。无怪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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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籍女子脱籍从良,向来只能在夜里。

到了周君平约定的那一日,芸娘整一日都坐在窗前等天色黑下来。日头艳丽她便皱眉,日头消沉她便喜悦。

月娘收了周君平一大笔银两,乐不可支,天色未暗便将楼中布置得很喜庆。

与周君平相熟的那些士子们也早早来到楼中,准备为芸娘送嫁。

“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

月娘为芸娘梳头,铜镜里映出芸娘娇美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