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胤禔检查了一下齐布琛，发现身上没有被其他雪球砸中后松了口气，这时突然感觉有人脚下拉自己的裤腿,垂头一看,就见小小的八阿哥很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大哥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小心砸中了大嫂。”

还不等胤禔说什么，齐布琛先蹲下来跟胤禩——尽管历史更改,可八阿哥依旧叫胤禩——平视，笑眯眯道：“真的是你扔的？”

才六岁的八阿哥眨眨眼,点头：“是我，对不起大嫂。”

“不是给小九或者小十顶罪？”

两个更小的阿哥啪嗒啪嗒跑过来，正是九阿哥和十阿哥。其中的十阿哥脸蛋涨得通红,虎头虎脑的样子倒还蛮可爱的,跑到齐布琛跟前站定,揉着鼻子嗫嚅道：“不是八哥,是小十。大嫂对不起。”

齐布琛被十阿哥这模样逗笑了,伸手弹了他额头一下：“不就是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差点打到大嫂身上吗？哪里用的着道歉？”

一旁的小九忐忑地抬头看了一眼胤禔，小声道：“可是……大哥的表情很可怕……”

齐布琛也抬头看了过去，发现胤禔的脸色好像确实不太好，连忙拍了拍十阿哥的头：“好了。大嫂都没生气，你大哥也只是吓唬你啦。小八，带着小十小九继续去玩吧。”

三个小鬼仰头看了胤禔一眼，得到对方点头的允许后立刻欢呼着跑掉了。

齐布琛直起身子，笑看着胤禔：“爷这脸色也确实难看了点——小阿哥们还小，贪玩是正常的么，再说不过被雪球砸一下，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胤禔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了，然后拉起齐布琛的手往头所走去：“这帮小鬼……不吓唬吓唬以后肯定还会天天在这里闹。以后你回来总不能天天被雪球砸吧。这么吓唬一回，估计以后都会鲜少在这边闹了——你今天去了皇额娘那里？累坏了吧？”

齐布琛这才明白胤禔的目的，心里闷笑——不过这么一来她以后回来确实可以少担心一点了，听到胤禔的问话连忙回道：“不过看看账本，哪里就累坏了。倒是爷……听说您就连大冬天的骑射课也不停歇，冷么？”

……

两人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话，一边进了屋子。

屋子里早就升起热烘烘的地龙，白绦翠缕连忙带着人上前拍雪脱外衣，又略歇了歇，便叫人传了饭。

用了饭，齐布琛本来想回屋看会儿话本便睡觉，却被胤禔拦住了：“阿琛你来书房，陪着我学习。”

齐布琛一愣，但还是笑着应了下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胤禔的书房。男人的书房就像是女人的闺房，单单看各类摆设，基本就能知道这个人的脾性。齐布琛一进去，就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会儿——整个书房搁了八个烛台上面全都燃着高大的火烛，把书房照得十分明亮，迎面竖着一座西洋钟，滴滴答答走着秒，书桌放在正对着窗台的位置，书桌背面的墙上挂了一副世界地图，一眼就能看出来大清的版图比之后世中国大了许多，几乎把半个亚洲都囊括了进去，包括后世的日本和韩国朝鲜，总体的陆地面积比正史乾隆朝的全盛时期还要大，按照海岸线划分，几乎要占去半个太平洋，就连澳洲也做了部分标记。地图下面是一张小几，上面架着两把交叉的战刀。而书桌上摆满了各类书籍，不算十分整齐，看得出来主人不拘小节又经常翻阅，大概扫一眼，果然还是兵法类的书籍最多。桌上的笔墨纸砚倒是并不怎么讲究，尤其是那块镇纸，瞧着像是白玉的，却并未怎么精细雕琢，形状古朴，刀法粗犷，很像是胤禔日常使用东西的风格。不过桌子上其实最引人注目的倒是并非这些文具，而是一把火铳，平搁在架子上，流畅的线条很是有些像后世的狙击枪，金属暗沉的颜色透出凛冽的霸悍杀气，让齐布琛既想拿来看看，又不晓得有没有子弹，怕不小心走火。

这时胤禔推门进来，见齐布琛在打量自己的书房立刻笑了起来，炫耀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气？”

难得看到胤禔这么孩子气的一面，齐布琛轻笑着点头：“爷果然是要走武人这条路。”

“上战场打仗多潇洒肆意啊。”胤禔笑着走过来，顺手拿起桌上的火铳把玩了一番，“可比朝堂上算计来算去的有意思多啦。”

胤禔说着，把火铳往齐布琛面前一伸：“这玩意儿工部新出的，你也来瞧瞧。放心，没有装子弹。”

“我又不懂这些。”齐布琛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把手里的帕子放到桌上，然后小心地接过来，一入手，是出乎意料的轻——虽然还是略微有些沉，不过比起印象里应有的重量还是轻了不少。

看出齐布琛脸上的神色，胤禔笑得有些得意：“这火铳可是工部呕心沥血的新式秘密武器，质量减轻后士兵们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就连我都忍不住去要了一把回来把玩。而且我还听说工部正准备把火铳做的能小一点，至少得小一半的样子，等做出来了，我给你要一把，然后教你打，好不好？”

那不就是手枪了？齐布琛微一出神，再听到胤禔的问话立刻重重地点头：“那我就等着爷的消息了。”

说了这一会儿闲话，两人便各自忙各自的——胤禔自然是忙着做他太学布置的功课，而齐布琛则是找了本话本，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

白绦和翠缕照旧守在门口，看着时机添茶水，剪灯芯，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整个室内一片静谧，除了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大约就只剩下蜡烛灼烧时噼里啪啦的响动和墙上西洋钟滴滴答答走秒的声音。

毕竟看了一天账本，虽然身体不怎么累，脑子却乏得很，就连手里的小白文话本看的都有些吃力，耳边再听着滴滴答答的声音，齐布琛就有些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

正在写字的胤禔冷不丁一抬头就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好笑，走过去把她手里的话本抽出来，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困了？困了就先回去睡。”

胤禔一拍，齐布琛就醒了，有些茫然的眨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道：“不用，我陪你一起罢。”

说完，为了表明自己的坚定意志，灌了一大口茶水。

有人陪着胤禔当然高兴，索性也不赶她，指了指一旁的矮榻：“要是实在困你就去榻上躺躺，我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就好了。”

齐布琛点头。

胤禔这才回到桌前继续写字。

齐布琛拿起话本继续看，不到一刻钟后，脑袋又继续一点一点的了。

胤禔无奈，只能过去轻手轻脚地把人抱起来，一边示意白绦去取个毯子，一边把人抱到矮塌上。

一沾到床，齐布琛立刻一个翻身滚进去，微微侧着脸在枕头上蹭了蹭，舒服地哼了一声，勾了勾嘴角，继续沉沉地睡下去，胤禔哭笑不得：“让你回屋睡还不回去……”

说到这里，胤禔突然愣住了——这个床榻本就放在书房的角落，烛光到了这里便暗淡的很了，昏暗的灯光让齐布琛的神态柔和了不少，仿佛覆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雾，却更加明显得勾勒出十三岁少女初显雏形的凹凸有致。胤禔不禁心神一荡，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小时候那个突然扑上来就咬的小姑娘、学堂里那个总是跟在茵芫旁边说说闹闹需要人照应的小meimei，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

胤禔的眼神微微又柔和了几分，不由俯□，在对方软软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阿琛，我再等你两年。

白绦拿着毯子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和旁边的翠缕对视了一眼，莫名就觉得满满的温馨扑面而来。

只不过，这份温馨到了半夜就变成了混乱。

胤禔刚觉得齐布琛长大了，齐布琛当天晚上就真的长大了——半夜肚子突然开始疼起来。其实也不是很疼，只是这几年娇生惯养的，齐布琛是一点疼也受不了，忍不住哼哼唧唧的，就把胤禔吵醒了。

胤禔吓了一跳，忙问她是怎么回事，齐布琛隐隐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还困着，迷迷糊糊得也说不清楚，胤禔没办法，只能让翠缕去太医院叫人，等太医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诊脉，立刻无语了——不就是初经么？随便来个嬷嬷也能明白怎么回事。

不过来了都来，太医还是认真地给开了方子，然后嘱咐了几句。

等送走太医，看着齐布琛喝了药后明显舒坦了的表情，不由爬上床挠了挠她的胳肢窝——今天晚上才说你长大了，晚上就给爷闹出这么大的阵仗“长大”，真是折腾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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