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彭放给医院的位置很偏僻，都快到五环了，原炀一路油门儿踩到底，风驰电掣地赶过去，也花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地方连车都没停稳，就赶紧给彭放打电话，问他的具体位置，对面安静了两秒钟，回答：“门诊部三楼北边的男厕所。” 原炀不暇多想，熄火拉手刹，冲进门诊部，爬上三楼，径直钻进男厕所，“彭放！” “在这儿呢！”厕所里这会儿没人，彭放的声音从进门倒数第三个坑位里面传出来。 原炀喘了两声急气，走过去，隔着门板问：“你跑这么远干什么？三环以内没医院吗？” “你以为我想啊？我那不是怕太近了，遇着熟人嘛！”彭放在里头闷闷地发出抱怨。 原炀冲着紧闭的门板翻了个白眼，“你都查过了，确定是怀孕了吗？” “昂！”彭放从门板上面塞出来一个B超报告袋子，里边鼓鼓囊囊地撞了一大沓报告单，“你自己看吧，所有的项目都查过了，查了两遍，百分百确定是怀了！” 原炀接住那个袋子，把报告单从里面抽出来草草地扫了几眼，立即烦躁地搓了一把脸，低咒道：“cao！就一回怎么他妈就怀上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彭放语气比他还烦，“原炀，你给拿个主意吧！我现在是Omega的事儿就你一人儿知道，现在又出这么个破事儿，我都快愁死了我！” 原炀眉头紧紧皱起，啧道：“你先出来，咱俩出去商量商量。” “咱俩就这么聊吧，我就不出去了。”彭放立即紧张兮兮地拒绝道，“我怕我出去了你揍我。” 原炀让他气得血压瞬间升高，忍不住骂道：“你他妈傻逼啊！你都怀孕了我能跟你动手吗？赶紧出来！躲厕所里，亏你想得出来！” 彭放闻言一琢磨，欸？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于是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板，探出半个脑袋，“那我出来了，你可别动手！” 原炀的血压在看到彭放出来时，瞬间就降了下去，那件事之后，他跟彭放两个月没见面，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彭放瘦了好几圈，瘦得脸上都没rou了，脸色也不大健康，很是苍白，浅粉的嘴唇微抿着，看着就没什么血气，整个人瞧上去十分憔悴。 彭放本来就瘦，衣服都是定做的，现在那些定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晃晃荡荡地跟偷来的似的，原炀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彭放，惊呆在当场。 彭放看他愣在原地没有反应，从隔间里面走出来，在他眼前挥挥手，“嘿！怎么了？” “你怎么了？”原炀回过神来，反问，“怎么瘦成这样？” “嗐！别提了！”彭放一边示意他出去，一边抱怨道：“都是让你这种儿给闹得，这一个来月，我是吃啥吐啥，这家伙给我折腾的，好歹没把我送走！” 原炀赶紧跟上他，“你怎么不早点上医院检查？” “查了！”彭放委屈地一撇嘴，“查胃去了，胃镜都做了，查半个月，愣是没查出问题，昨儿才终于有个明白的大夫，叫我上产科看看，我还不信呢！结果今天一查，还真是中招儿了……” 原炀忍不住叹气扶额，“你唉……”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他点什么好。 彭放就开始啰啰嗦嗦地跟他讲这个月以来自己跑医院的事儿，挨个儿吐槽那些庸医，一路讲到上车，原炀才打断他，“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我问你，现在你怀孕的事儿，是不是就咱俩知道？” 彭放收声，抿抿嘴，“嗯……”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啊！”一聊正事儿彭放就没话说，“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找你了，这、这么大个事儿，这可是个孩子！活生生一条命啊！我哪儿知道该怎么办？” 原炀目视前方，没看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紧握成拳。 其实他来之前，想的是打掉，但是看彭放的意思，好像没有这个打算，而且——说实话，知道彭放怀孕的那一刻，他除了慌张，内心还有一丝不敢言说地欢喜，他跟顾青裴满打满算也五年多了，顾青裴自从上了四十岁后，就一直想有个孩子，今年甚至都已经开始打听国外的代孕机构了。 但代孕这种事儿，原炀自己本身是挺抵触，加上他还年轻，暂时也没有那么强烈地想要孩子的打算，所以两人在这件事上一直没有达成共识。 彭放怀了他的孩子，如果生下来给他们的话，就能既满足顾青裴想要孩子的心愿，又不违背他自己不想要找人代孕的初衷，两全其美。 到时候就跟顾青裴说，孩子是他代孕来的，当个惊喜送给顾青裴，只要彭放不说他不说，这个秘密就能藏一辈子。 只是不知道彭放会不会愿意给他和顾青裴生个孩子。 “原炀，你说话呀！”彭放见他蹙眉不语，不由有些紧张。 “你想把他留下吗？”原炀问。 彭放不置可否，顾左右而言他，“我……留下吗？可我这冷不丁整出个孩子……” 原炀又问：“那你想打掉吗？” “这……”彭放愁得五官都皱一块儿了，“我……” 果然，原炀了然，“生下来吧。” “啊？可是……”彭放依旧愁。 “生下来给我。”原炀一口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我养。” “啊？”彭放吃了一惊，“你、你不怕你们家顾总……” “你先听我说完。”原炀再次打断他的话，“你要是愿意生，孩子出生之后，所有的问题我都会解决好，不需要你cao任何心，但是我也有条件——” 原炀说到这里顿了顿，彭放仍旧皱着眉头，点头示意他说下去，原炀继续道：“这个孩子一旦出生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将成为我和顾青裴的孩子，顾青裴这两年一直想要孩子，甚至想找人代孕，你要是把他生下来，到时候我就跟顾青裴说这个孩子是我代孕来的，你愿意生吗？你要是愿意，就生下来。” 彭放紧皱的眉头在他说话的过程中逐渐舒开，然后缓缓冲原炀竖起赞许地大拇指，夸道：“缜密啊兄弟！我发现你跟着顾总，智商都变高了，这行！既然你俩想要，那哥们儿给你俩生定了！不就是生个孩子嘛！这老话说得好，是兄弟就得两肋插刀！剖腹产也就剌一刀的事儿，成！就这么办！” 他说着话锋一转，“哎不过——我怎么生啊？肯定不能在京城生吧，不然万一要是走漏了风声，你们家顾总知道，你不完犊子了！” 原炀沉吟片刻，答：“去外地，或者去国外，我在沿海那边正好有项目，你不是在法国还有个分公司嘛，现在还没显怀，暂时不用着急，等过两个月，我会把事情都安排好，你这两个月也先把公司的事处理一下，到时候直接去外面生。” “……行！”彭放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原炀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嗯，我公司还有事，你现在要回家还是去公司，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彭放也如释重负，冲人眯眼一笑，径自推开副驾车门，“我开车了，自己走就行，你忙去吧孩儿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