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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狙击手凑近了瞄准镜;滩涂岸边,李慰在睡梦中呼吸急促,司机好奇地看了她一眼,转回头,拇指摩挲按钮,随时准备按下炸/弹启动键。……“杨悦!”李慰在梦中发出的呼喊传达到了另一个人的梦中。“嘀嘀嘀嘀!”马洛的悬浮车内部突然充斥着刺耳的警报声,根本没人能分辨声音来自哪里,所有能发出警报的东西都在尖叫,马洛刚端起一杯“螺丝锥子”,他的属下有的正在阖目养神,有的正在通过公民终端连接网络,有的正在玩单机游戏……不管他们十分之一秒前都在干什么,十分之一秒后,他们全部“静止”了。世界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每个人都变成被嵌入琥珀的昆虫,维持着本来的动作不能移动分毫,马洛端着“螺丝锥子”,眼看晃荡的酒液都僵停在半空,他惊讶得想要放声呼喊,却连把眼睛睁大一点都做不到。十分之一秒后,马洛动了,但不是他自己的主观行动,他身不由己地动作,看到自己坐下、起身、坐下,看到“螺丝锥子”分成一半金酒和一半青柠檬汁回到瓶子里;看到旁边的属下在网络上打字,倒着删掉了一个个发出去的文字;看到另一名属下的单机游戏“胜利过关”的音乐声倒着播放,胜利地退回了上一关。他保留着清醒的意识亲眼看到时间在回溯,这辆车里的人,或许还有车外的人,全世界,所有的人。“啦啦啦~”游戏机发出悦耳的音乐声,被倒退回去的新游戏关卡又开始了,马洛终于从玄之又玄的处境回到现实,他冷汗淋漓,口干舌燥,张眼望去其他人都平静如初,打游戏的打游戏,上网的上网,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独自经历了那场梦境般的时间旅行。但他知道那不是梦,绝对不是,因为所有显示器上的时间都变化了,世界是真真切切地回到了五分钟前。恰在此时,有个声音在马洛惊慌失措的脑海中响起,“告诉我母亲,如果李慰死了,她永远也得不到她想得到的东西。”那是个很好听声音,清澈的、淡泊的,其实很不像孩童却肯定是孩童的声音!马洛倏然侧首望向悬浮车后排,杨悦的医疗舱被置放在那里,安稳而平静,即使在所有电子仪器都莫名发出警报声时,马洛记得它也是悄然无声的。他盯着医疗舱呆呆地看了许久,浪费了三分多钟,总算醒过神,急急忙忙打电话叫停了对李慰和雇佣兵们的灭口行动,不敢怠慢,紧接着又把他收到的警告转述给电话那边的“夫人”。“夫人”得到这样的坏消息,听语气却听不出有丝毫变化,仍然是淡淡地道:“知道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马洛小心翼翼地问,“我要怎么处置那个女孩儿?”“你问我?”“夫人”听起来略有诧异,“他只要你别杀那个女孩儿,又没让你放了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丈夫不是给她安了个间谍罪吗?那是咨议局的专业范围,你把她交给华莱士,他知道怎么收尾。”“交给华莱士”!这真是马洛听过最恐怖的消息,比时间旅行更恐怖!他费尽心思在“夫人”面前挣表现不就是为了给华莱士这个新任咨议局局长添堵进而把他挤下去吗,现在让他把功劳反手又还给华莱士,难道他看起来那么像个傻瓜?“咔嗒”,然而不等他喊冤,“夫人”又冷漠无情地挂断了电话。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亲爱的西风宠溺一笑给我的雷!!!这个周末事情好多,我可能都会晚点更新,大家隔天来看吧注:“螺丝锥子”是一种鸡尾酒,翻译成琴蕾可能更耳熟第十八章杨悦的身世暂不提马洛如何不甘不愿地联系华莱士局长处理善后,电话的另一端,“夫人”中断了通讯,将宝石手镯形状的公民终端握在掌中把玩,须臾,开口道:“法兰克,你先出去。”房间内共有三个人,被点名那位“法兰克”应声抬头,看了看“夫人”,又转头看向端坐在“夫人”对面的“先生”。并不出人意料,“先生”正是目前居于联邦最高位的“总统先生”,“夫人”也正是联邦唯一的“第一夫人”。勃朗特总统与自己的幕僚长交换了个眼色,轻微颔首,幕僚长于是依言退出总统的圆形办公室,从外面带拢房门。房间内只剩下这对至高无上的夫妇,两人继续保持沉默,奇异的是目光也并不相交,夫人仔细摩挲着手镯上的红蓝宝石,总统则低头注视自己的办公桌。在这幢全联邦最著名的建筑物内部,这间最著名的办公室里,几乎每件东西都有其悠久的历史和动人的故事。比如这张办公桌,它有个名字叫“坚毅”桌,正是因为它的故事跟一条名为“坚毅”号的探索型远航飞船有关。多年前,帝国“坚毅”号飞船在宇宙中执行科研任务时失踪,过后不久,“坚毅”号被一艘联邦军舰发现,联邦政府命令军舰将其运回,修复后又送还给帝国。帝国当时的皇帝陛下颇为感激,遂用珍贵的天然木材打造了两张办公桌,一张留给自己使用,另一张则赠送给了当时的联邦总统,命名为“坚毅”桌,从此扎根在总统办公室内,成为联邦与帝国友谊的象征。“坚毅”桌上还放置着一条联邦第一任总统赠给他的后来者的座右铭:“这里要负最后的责任。”总统盯着那条座右铭又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夫人主动出声,他心里有些失望,从“坚毅”桌后站起来,目光掠过两侧分别竖立的联邦国旗与总统旗帜,转向三扇朝南的大窗户。透过锃亮的玻璃能看到总统府的玫瑰园,就连这些玫瑰种子最早也是来自帝国,所以别名“帝国玫瑰”。冬日里的玫瑰园凋零萧索,并没有什么值得观赏,总统其实是凝视着窗玻璃上映出来的夫人的影像。他们结婚二十余年,如今做丈夫的正值盛年,妻子却已开始显出老态。但又能明显看出她对此毫不在乎,就像她对手里价值连城的宝石也从未真正放到心上一样,她所关注的是更“大”的东西,是那些连他如今身为总统仍然觉得够不上的东西。“联邦科学院最近很忙吗?”总统终于忍不住道,“忙到你连我的就职典礼都没能来参加。”他声音里无法自抑地带出不满,他也应该不满,因为他或许是联邦历史上第一位被“第一夫人”缺席了就职典礼的总统,谁让他的妻子拥有比吉祥物更重要的身份——联邦科学院院士,以及,常务副院长。夫人像是从深沉的思考中回过神,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直视前方,仿佛知道总统在玻璃窗上偷看她,两人的目光通过影像四目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