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海棠 - 耽美小说 - 朔云飞渡(全)(H)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88

分卷阅读588

    水的百合香气味,窗外不远处的蝉音此起彼伏,却衬得殿内格外宁静,牧倾萍来得有些突兀,外面的内侍才禀报了一声,她便已经径直走了进来,刚一到了里面,抬头却见一个身影就站在窗边的书案前,没有任何征兆地整个跃入到她的视线当中,那是一个容色极清俊极美丽的男子,其实按理来说,不应该用‘美’字来形容一个男人,但此刻一见到这个人,任何人的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却一定是这个字,那人的面孔比美玉还要光洁温润,肌肤如同初雪一般,有着柔和的光泽,偏偏又没有任何阴柔的感觉,身上只穿了一件雪白的长衫,头顶挽髻,插一枚青玉簪,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明显的装饰,周身上下,不带丝毫人间烟火之气,手里正拿着一卷书,站在窗前慢慢翻阅着。

沈韩烟见牧倾萍进来,只是略略微笑着点一点头,牧倾萍在路上走得快了些,遂额间细汗微微,脸色也因方才在外面被日光照射,显得比平日里红润许多,沈韩烟让人给她斟了一盏冰镇酸梅汤,一面放下手里的书,说道:“……厨下今天才做的酸梅汤,先喝一碗消暑。”牧倾萍伸手捧起瓷盏,慢慢饮了一口,然后目光便在周围环视了一遭,道:“怎么没看见佳期?”

殿中安静,暖风从大开的长窗徐徐吹入,挟来一阵荷花的清香,袅袅不散,沈韩烟撩衣坐下,唇边微带一丝合宜的清淡笑影,越发显得神姿高彻,说道:“……今日北堂带露儿和聚儿他们姐弟两个进了宫里,去给陛下请安,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也回不来。”牧倾萍轻轻‘哦’了一声,杏眼微垂,长长的油黑睫毛如同蝶翼一般,目光在青年脸上掠过,道:“听说你最近,夜间睡得不安稳?”沈韩烟笑了笑,那种淡如风烟的笑容,叫人无端地就觉得平心静气起来,不以为然地笑道:“不过是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我以往也经常如此,不算什么事情。”

牧倾萍慢慢呷了一口酸梅汤,纤细的手指在杯壁凸浮的精美纹饰上轻轻抚过,语气听起来仿佛是漫不经心一般,说道:“……我这里有个安神静气的方子,用薄荷、金银花、白花蛇草、地丁、穿心莲、决明子、夜明砂以及土茯苓混在一起,做成香囊带在身上,晚间再放到枕边……我自己最近也不大睡得好,就是这么治的,确实已经好了许多,应该对你也很有效用,不如试一试罢。”说着,从腰间解下自己佩带的香囊,就想要递过去,声音当中似乎略有一丝迟疑,微微垂着眼帘,低声道:“这是我才做的一个,你……先拿着用罢。”

二百八十三.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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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韩烟微微一怔,目光落在牧倾萍递来的香囊上,那是一只很精致的牙青色团锦香囊,上面也没有什么太华丽的图案纹饰,而是绣着小小的几朵蒲公英,雅致且淡泊,缀着暗石红的穗子,十分好看,牧倾萍神色温柔宁静,双颊不自觉地如同染上了薄薄的红晕一般,情不自禁地凝望沈韩烟,目色柔和之余,又有一丝期待,沈韩烟见她这样的神色,不觉也有些怔怔,但是很快就眉心微抬,笑着说道:“这是你自己亲手绣制之物,我又怎好拿了来,这方子我记下,回头自然让针线上的人做几个就是了。”说着,向牧倾萍微带歉意地一笑,牧倾萍闻言抬起头,目中流露出失望之色,她望着青年,眼神中含了一丝怅然,八月里的阳光是很绚烂的,偶尔有蝴蝶与蜻蜓在窗外飞过,牧倾萍忽然轻轻一哂,举目看向长窗之外,嘴角含着一缕浅淡的阑珊笑影,纤细的手指捏着小匙,在冰凉的酸梅汤里轻轻搅动,过了些许时候,慢慢沉静下笑容,妙目微睁,收回了视线,只微笑着柔声道:“韩烟,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殿中静静的,只隐约听见远处的蝉声,有气无力的样子,连洒在地面上的阳光也是迷朦的,恍惚让人有着身陷梦境之感,牧倾萍的笑容是那样的寂寞,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小小的习惯性动作,都无一不是寂寞的,就连刚才说话的语调里也有着些许并不明显的幽怨,在叫‘韩烟’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与声音都是那么地自然,言语之间的亲昵也并不掩饰,沈韩烟面上微微一滞,神色有些低沉,看着牧倾萍明显有失望之意的神色,微微有些不忍,既而低目看向手中的茶盏,道:“……我知道,只是,你我到底男女有别,除了骨rou至亲以及幼童之外,你可以送香囊的男子,只有北堂一个人,至于赠我此物……终究还是不好。”

隔着珠帘向外看,因为珍珠泛着淡淡微芒的缘故,就好象是隔着一层雾气,牧倾萍微微失神,不觉也有些痴怔了,良久,她无声地笑起来,幽幽一声叹息,然后略一迟疑,半带着轻笑道:“你总是这样……”说话间拢了拢袖口,深深凝视着沈韩烟,然后沉默着低下头去,声音略带一丝伤感,道:“你待他的心意我自然不是不清楚,只是……”一双杏眼静静抬起望着青年,同时咬一咬润泽的红唇,迸出几分说不上来的味道,目光也变得恬静而明亮,轻轻唏嘘:“……只是,我待你的心意,其实未必就比这个少的……我不信你不知道,是不是?”

午后的日光亮得有些过分,明晃晃的光线洒在牧倾萍的脸颊上,照得肌肤透亮,如同白瓷一般光润洁净,露在衣外的修长脖颈也有着十分柔美的弧度,沈韩烟无声地站起身来,去给窗下金架子上面拴着的一只蓝鹦鹉添上食水,修长的身影被白衣衬得略略显得有些单薄,却丝毫不减那种含蓄的韵致,一只手用银勺舀了黄澄澄的上好小米,声音有些低沉,平静道:“倾萍,我这一生,早已在十多年前就归了北堂,一丝头发,一片指甲,一根手指,都写着他的名字,而不是我自己的……你应该明白,别傻了。”牧倾萍这样一听,神情便凝滞了,下意识地伸手扶一扶鬓角上的珠花,偌大的殿中静得可以听见鹦鹉脚上细细的金链所发出的轻微响动,牧倾萍停了停,忽然嘴角就蕴起了一缕似笑又似无奈的影子,点一点头,婉声道:“也许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傻的,我长到这么大,在嫁进青宫之前,几乎没有什么不合心意的事情,家里父母哥哥都让着我,宠爱我,养得我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只是,纵使我有时候很娇蛮任性,什么都不缺,可是我真正很在意的东西,其实不过是那一点不多的真心实意。”

沈韩烟沉默下来,直到金架上的鹦鹉啄了一下他正在往食碗里添小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