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海棠 - 言情小说 - 集末的最后一班地铁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地看她一眼,她几近慌乱地说:“我去楼下买点东西。”

电梯的灯从一楼一层一层地亮上来,慢得令人窒息。她鼓足了勇气才打破沉默:“你昨天才从澳门回来?”

他淡淡看她一眼,“嗯”了一声。她追问:“几点?”

这个问题有点突兀,他抬起眼,看她的眼神不免异样。咳咳,尴尬无比。她尽量做出不经意的样子:“那个,我听人说,昨天机场的休息室有人打架,好奇你有没有碰上。”

还没等他回答,“叮”地一声,电梯终于到了。他率先迈腿走进去,她跟在后面亦步亦趋。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空气有点浑浊。

他不经意地把手放回裤兜里。

忍了又忍,没忍住,她问:“手受伤了?”

他沉默地低着头。她追问:“打架的该不会是你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见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当她还不明就里地琢磨那是什么意思,他忽然笑了笑,抬眼直视她:“我?我打谁了?你听说机场有人打架,听谁说的?”

“嗯?”她一愣。听“现男友”说的,这叫她怎么解释?其实是“现男友”在机场挨了揍,看见你手上有伤,所以怀疑是你这个“前男友”下的手?天底下有没有比这更自恋的怀疑?她躲开他的眼睛心虚地支吾:“没谁,就一个朋友。”

明明是她在问问题,为什么他一句话没答,反而把她弄得惊慌失措?做事没头脑,感情冲动,她在心里将自己凌迟一遍,敢情孟怀远批评得一点不错。

不知算不算她运气好,“匡当”一声,电梯停在五楼,五六个人一齐涌进来,直把她逼到电梯的最底端。

离她最近那个人的啤酒肚几乎直接顶到她胸口上。有人自然地伸手挡在她身前。

门重新关上,而他就站在离她不足十厘米的对面。七八个人同享一片巴掌大的空间,氧气转瞬间稀薄起来,不知是谁吃了大蒜,她觉得一阵一阵地犯晕。头顶的白灼灯光亮如白昼,他的影子投射在她身上,她忍不住抬眼仰望他。

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滴雨的廊下。他低头百无聊赖地看水珠滴落在手掌里,她那时候想,这个男生的眼睫毛还真长。光晕中他的脸和从前如此相似,剪得极短的头发,蜜色的皮肤,坚毅的下巴,亮得不容逼视的眼睛。

她无缘无故想到一句诗: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五脏六腑如同被透明的丝线牢牢绑缚,看不见,也挣不脱。她努力吸一口空气。怪只能怪那个吃了大蒜的人,她完全处于被熏晕的状态,电梯停下时,前面的人呼啦哗啦往外她还不自知。头顶的光晕里,阿远低沉的声音说:“小雪。”

她仰望他:“嗯?”

身前的手一松,他说:“一楼,你到了。”

接下来她整整气馁了一周。到底有多傻,才能相信十年前的初恋会千里迢迢来重修旧好?他一直知道她的下落,从来也没找过她。再说在他把存折原封不动还给她mama的时候,她不已经明白他不打算原谅的态度了吗?正如明殊所言,恨总是比爱更长久,要不怎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还有一句俗话,叫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报应就到。

那天一早上班前,她在信箱里发现一个大牛皮信封,像是谁专程送来塞进了她家的信箱,信封上什么也没有,只有陌生的笔迹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字:厉晓雪收。

她做梦也不会猜到信封里的内容。厚厚的一沓照片,有咖啡馆,有出租车,有酒吧,先是一个人背着吉他,然后变成两个人吃饭,逛街,喝咖啡,还有在酒吧后面小巷里路灯下热吻。她看得头晕,耳朵里嗡嗡直叫,心里麻木地想,嗯,不愧是花美男,明殊戴墨镜也帅,穿无袖的汗衫也帅。还有,哦,原来阿仁是长这个模样。

照片之外只字未有。她在心里愣愣地想,为什么不是寄给明殊或某报社,而是寄给她?她一无财二无势,没什么好敲诈的。除非是她的仇家,想让她不痛快。

上班路上的人流一如既往地令人窒息,她摇摇晃晃地站在地铁里,神思不属。等她恍然下了车,才发现自己下的是哪一站。

说来奇怪,平时她最不认路,可孟怀远公司的地址她只在他签名档上见过,竟知道得清清楚楚。黄金地段的高档写字楼,大厅的地砖亮得可以当镜子照。公司在二十八楼,占地不大但光线充足。投资公司是不是都爱这个调调,简约奢华,视野开阔。

她向门口接电话的女秘书说明来意,对方默默打量她一眼,公事公办地说:“孟总昨天在办公室通宵了,现在可能还在休息。你没预约的话,我帮你另约一个时间?”

她说:“没关系,我等一会儿。”说罢自顾自在门口的沙发上坐下。

女秘书似乎暗暗白她一眼,无奈按下电话,语气已经随便了许多:“头儿,门口有个女的找你……我知道,没预约,不过她说等到你醒来为止。叫什么?……那个海产公司的,姓厉……”

电话里的人也许考虑了很久。女秘书停了许久,才说:“哦,知道了。”

秘书对小雪抬起头:“跟我来。”

她跟在秘书身后。脚底的地毯松软无声,空气里有咖啡的味道。女秘书很贴心,手里的托盘上不仅有浓黑的咖啡,还有两片涂了果酱的面包和一碟水果。也没见她去厨房,定是早就准备好的。

孟怀远的办公室在走廊最底端,两面临窗,算不上整洁,到处堆满文件。他埋首在桌子后面,入神地看一份报纸,秘书在她身后关上门,他才缓缓抬起眼来,目光一闪,说:“这么早,什么事?”

阳光从落地窗里洒进来,甚是刺眼。临窗而立,好像脚底空空,人亦如玄在半空。她咬了咬嘴唇,说出刚才在心里打过数次腹稿的话:“我来向你道歉。”

第19章一个人的傻子(3)

道歉的话她岂止打过几遍腹稿。刚到美国时,她不止一次坐下来给阿远写信,每次写来写去,总只有一个开头:“阿远,你好吗?”分手了,她希望他好吗?不希望。她希望他不好吗?也不希望。“阿远,请原谅我的不成熟。”如果换了是她能原谅吗?肯定是不能。

各种说辞,各种借口,各种言不由衷,她觉得思绪混乱,无法落笔。后来想到,他一定和母亲一起搬去了南方,她没有他的地址,写了也没地方寄,于是找到了放弃的藉口,干脆作罢。

没想到说出“道歉”二字,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决定干脆一口气把话说完:“当年我太小,不知道天高地厚。都是我的错,其实就算分手,也应该好说好散,我父母也不该拿钱来羞辱你们。你生气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