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海棠 - 耽美小说 - 难以言喻的忧伤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过少纤云是个不会让场子冷的人,两秒后就把脸转向了梁袈言,笑盈盈地有些歉意:“不好意思,梁教授,我们尽聊家里的事,您觉得无聊了吧?”

要不是少荆河的突然沉默和少纤云的就此作罢,他们的闲聊家常也不会勾起梁袈言的敏感神经。他开始意识到他们虽然每天一起工作一起吃饭,聊的都是眼前,对彼此的私事都极少谈及。

他以为只有他对过往避而不谈,却从未想过少荆河也有可能如此。

因为他看少荆河的言谈举止,一向从容有度,就只推想着这一定是出身很有家教的家庭才能养出来的孩子,此时才突然意识到,他和父母的关系可能存在问题。

这会儿少纤云把话题转向他,他也赶紧堆起笑脸:“不,我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是吗?”少纤云面上含笑,水汪汪的大眼睛露出好奇的神情,“那,梁教授您呢?结婚了吗?”

“我?”梁袈言迟疑了片刻,有些惭愧,摇头笑了笑,“还没有……”

“是吗?”少纤云颇为惊讶,大眼睛一瞪显得更大了,“以梁教授这样的一表人才,我还以为早就有个很美满的家庭了呢。”

梁袈言依然尴尬地笑着,没接话。

不过,少纤云立刻就点点头,不以为意地替他圆场:“不过也正常啦,现在都流行晚婚,况且男人以事业为重,梁教授这么优秀,根本也不用愁的!”

“还有多久才到?”前面的少荆河突然冒出一句,也不知是问司机还是问少纤云。

少纤云被问得一顿,便伸过头往前望:“小张,还有多远?好像还有阵子是吧?”

司机点着头:“对,还有阵子。不好意思少总,现在晚高峰,路上有点堵。”

少纤云便逮着机会,伸手一拍少荆河的座椅靠背:“晚高峰呢,你急什么?不是平时都八点才吃饭,现在很饿吗?”

梁袈言本来看她面容娇好,又保养得如同少女,就猜到她家境优越,后来看她坐着名车带着司机,更是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但现在突然听到一个“少总”,还是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他暗自心惊自己常年封闭在象牙塔中落了伍,敢情现在这样的大小姐都能当“总”了?

那头谁也不认输的姑侄俩还在斗嘴。

少荆河是社交谎言惯犯,怎么会让自己这么容易被诈出马脚?立刻回她一句,理直气壮:“我明明说的是十八点,你非说是八点,还不愿承认是自己耳朵不好。梁教授,您告诉她,我们平时是不是十八点吃晚饭?”

梁袈言哪知这个前因后果?原本还在暗暗咋舌,一下又突然被拉进战场,一时也有点懵:“啊?”

少荆河也没有回头,只像解释似地说:“我姑姑自己听错,非说我们吃太晚会搞坏肠胃,还要去向我姑母告状。你告诉她,我平时是不是都是六点就去食堂买饭?”

他在几个重点的重音,让梁袈言了然地“哦”了声,正要对少纤云点头,然而少纤云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两眼,最后望住他,只是笑:

“问梁教授有什么用?他肯定是帮你。你们天天在一块儿,亲得跟什么似的,我哪比得了?看,连一个眼神交流都不用就能一起来蒙我了,我还用问什么?问了也是白问。”

她本是揶揄这师生两个,但这话说得偏让梁袈言莫名地就有点高兴。

似乎确实是这样,少荆河和他比和自己姑姑都亲。从中午托猫开始到现在,一直是向着他,都还没站在自己姑姑那边说过一句话。

他平时也只知道少荆河办事很体贴周到,反正他经常注意力不在工作之外,所以很多生活里的细节是少荆河常常提前就替他想到做了。但他只把少荆河当成是在尽一个助手的本份--当然是个很优秀的助手的本份,此外没比较也就没觉出有少荆河做的有什么特别。

这会儿被少纤云一挑明,好像顿时就有了恍然大悟的切实感觉。

就是面对自己家人,少荆河也是他这边的--这个体悟让梁袈言一下子心里暖了起来。

他已经好久没有过身边有个“自己人”这种踏实感了。

第29章第29章

姑侄俩都不甘示弱,一路斗着嘴,倒让整个路程都很热闹。

梁袈言没见过少荆河这样子,大概是少荆河平时很少在他面前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他感到因为少纤云的到来,让少荆河终于有机会露出成熟稳重之下的另一面。

车子开了近五十分钟,临近地方梁袈言才知道难怪这么耗时--原来是开来了江岸边。

这里是本城的商业中心,又是晚高峰,车流可想而知。司机尽管绕开了一些拥堵地段,一路上他们没怎么被堵,但也绕远了路程。

暮色下江堤上的铁索围栏在视野里密密晃过,少荆河皱起眉:“怎么来这里?”

“这里不好吗?”少纤云奇怪,不明所以,转念又以为他是嫌她不去那些幽静格调好的园林餐厅,反而找了个这么人多庸碌的所在,于是看向梁袈言找帮手,“我也想找个安静地方,可人家就开在这儿啊,又没分店。大城市嘛,这钟点路上哪里人少?我觉着我们今天这一路上来的还算是顺利的。梁教授,您觉得呢?”

梁袈言不知道少荆河究竟是为什么不满意,是因为路途远还是不喜欢人多,只是既然少纤云这么说了,他也就顺着她点了点头。

“那个地点”在少荆河的视线里一闪而过,他抿紧了唇,忽然感到了一阵被催促的烦躁。这就是他不喜欢这地方的原因。

似乎那里,就在“那个”铁索栏杆旁,总有个灰暗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里,用能穿透他灵魂的视线凝望着他,对他发出毫无情感的叩问:“你做好决定了吗?”

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接受自己翻天覆地的改变。少荆河也不过一介凡人。

尤其这个改变如此突如其来,只在霎那,这一秒的自己和上一秒的便有了质的区别。像人生走到了那个节点上,便陡然分离成了两个人,一个停留在原地,一个要继续向前。

一个“正常”,一个“不正常”。

“正常”的那个留在了那里,和那个灰影平排站着,漠然凝视着他,看着“不正常”的他渐行渐远。

少荆河的手不受控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