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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他攥着拳头屏着眼泪,坚定的说。谁都以为那只是一个孩子一时兴起找出的新乐趣而已,但是没料到从那以后,沈亦骅正正经经地像个大人一样展开了攻势。各式的新鲜点心珍奇玩意每日派人送往东宫,动辄让蓝宁陪他出宫闲逛,蓝宁茫然而不知所谓地应对着,能感觉到周围好奇鄙夷或者探究艳羡的目光,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就过了六年。六年的时间,小小的少年抽条长高,从稚嫩蜕变成了英俊,十八岁的五皇子,一忧一笑就可以轻易夺去一个少女怀春的心,但是蓝宁还是一块冷冰冰的捂不热的石头。捂不热也就罢了,沈亦骅万万没想到,最后指证他母亲私藏木人巫蛊之罪的,也正是蓝宁。蓝宁也一直记得鲁贵妃死前的样子。那么明秀艳丽的一个女子,面前摆着鸩酒白绫,她仰头看着蓝宁,额角流血,眼中是不屑与愤恨,那眼神他记得太清楚,在那以后多少次,沈亦骅面对他时,也都是这样一摸一样的怨恨的眼神。鲁贵妃说:“蓝宁,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他倏然惊醒,手心都是冷汗,身上的旧伤发作,胸口将要窒息一般疼痛。勉强支起身体打量四周,想起来自己已经到了宣城,这里是宣王府的后院厢房。他也不知道该到了什么时辰,窗外有浅浅月色投进来,恬静悠然得很。他渐渐从噩梦的余韵中醒觉,眼睛由迷惘重又变得幽深。聿飞正坐在床前,看他醒了,便站了起来。“你的内力,是怎么回事?”第六章案上有一个紫檀木匣子,似是被很多人摩挲过,年代久了,泛着隐隐的光泽。沈亦骅端详着那个木匣,沉吟道:“这次相助燕城,如果可以成功击退西越国的兵马,或许赵中书那里可以向父皇进言,召我回京。”“三哥四哥他们定不愿看到这天,我需要有个人,值得信任的人,替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聿飞道:“属下可以担当此任。”沈亦骅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你是我的影卫,我自然信任你,只不过……”他沉默了一会儿,“我跟关先生商量了一下,现在有个更好的人选。”聿飞一愣才反应过来,“蓝宁?”沈亦骅缓缓点头,“人人都知道他是害死我母亲的仇人,这岂不是最好的掩护。”“但是,”聿飞斟酌着,犹豫道:“殿下相信他吗?”沈亦骅冷冷笑了一声,手里抚着那个木匣,眼神寒凉,“不同人用不同法子,他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最适合用冷血无情的东西来控制了。”聿飞看了一眼他手中那个匣子,一时没明白那是什么,沈亦骅淡淡道:“你可听说过‘苌弘碧’。”聿飞打个寒噤,苌弘碧是宫廷内部用来惩戒叛徒,控制药人的毒物,在他少年受训时曾亲眼见过一个影卫因为做错事被下了这种毒,那个人死之前活活疼了七天,外表却看不出任何异样。配制这种毒物的药材极其罕见,宫中多少年也只有这么一份而已,不知怎么落到了沈亦骅手中。他牙关一战,“殿下……”沈亦骅摆手道:“你不必担心,此毒无解,但是只要每月服用,便无性命之忧。我只是不想再给他背叛的机会。”聿飞低声道:“属下刚才试过他的内息,发现他的内力只余下以前的三成。”不仅如此,似乎那些内力早就被打散无法聚气。习武之人,只要自己或者有人可以引导调息,内息自然会在经脉丹田之中圆转流动,借以疗伤调理。但是聿飞想要帮蓝宁疗伤,将内力注入他的经脉时,他毫无反应,内息如死了一般。烛光映在沈亦骅的脸颊上,忽明忽暗,他笑了笑,喉头却是酸涩的,“聿飞,何必说这些,他本来就是我的仇人,时至今日,我已经不会再对他心软了,何况他也从没给我过心软的借口。”蓝宁看到那个匣子的时候,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再无表情。他听聿飞传达的沈亦骅的意思,明白沈亦骅已经打算出兵,这便足够了。苌弘碧的毒性,如果没有每月按时服用,就会慢慢侵入到人的五脏六腑,功力渐渐枯竭,全身经脉寸寸碎裂,直至心脉。他与沈亦骅相识十几年,最后却要靠这么险恶的毒物来维系彼此的信任,他心里明白,这是他应得的。二月,京都随阳。这个月初十是太子沈远屏的生辰,东宫上上下下各自匆忙,洋溢着异常的喜气。沈远屏今年刚过而立,登上太子之位已有七年。七年前扶秋之乱,前太子沈越渠自缢而亡,皇帝最宠爱的五皇子沈亦骅又因生母鲁贵妃巫蛊之罪被贬至边城,沈远屏理所当然便成了朝中皇太子。他原本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皇帝要提拔的,大臣要推举的,自然都是皇长子,至于皇帝剩余一点温情,都给了那个最小的五皇子,他隐忍沉默多年,事前也几乎料不到果真会终于盼来这扬眉吐气的时候。只不过现在他父皇虽然年事渐高身体却依然少有病灾,太子不知要做到何年何月。他喜欢看戏,东宫里于是置了不少戏子优伶供他脾胃。太子妃是王太傅家千金,也知书达理也骄矜贵介,最看不起他这点,又自恃身份,也不便上来争风吃醋,干巴巴劝了几场,全然没用,也只能由着他去了。初十既是他生日,想到独乐乐难免腻味,于是派人去请四弟沈辟疆,打算哥俩一起找些趣味。未及午时,却见沈辟疆匆匆忙忙赶到了堂前。沈远屏怀里还搂着一个貌美的侍女,远远看到便笑道:“四弟,你来得真是及时,都赶正了点子上。”沈辟疆却没笑,跟边上使个眼色要下人退开。那几个侍女见他神情不豫,也都知趣离开。沈辟疆转了转手中酒杯,道:“三哥,今日我府上来了一个人。”沈远屏问道:“是什么人?你这样神情紧张。”沈辟疆答:“三哥可还记得有个燕王?”沈远屏想了想才一拍脑袋,“是大哥的那个小儿子,叫做沈岚的是吧。这孩子不是在燕城守着边界么?你怎么提到他。”沈辟疆冷笑道:“那三哥可还记得蓝宁这个人?”沈远屏想了一会,脸色已然变了,“那个小子,他难道还活着么?”却看着沈辟疆狠狠地点头。“正是。他现在便在我的疆宁王府之中。”“西越国突然举兵进犯,边关告急,燕城眼看守不住了,这蓝宁向五弟求援,五弟居然不允,反而将其射伤。五弟的意思,是要他来京城向父皇要一纸发兵的诏书,这才肯救援燕城。”沈远屏听了,笑道:“五弟必然是还记着她母亲惨死,他见了这蓝宁,当然不会轻易给他好果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