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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24个小时,翌日再来上班。但当晚的夜班同事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孩子生病需要照顾,想跟他换班。秦横云二话不说答应了,匆匆吃过晚饭,就回到了单位。博物馆开放的时间是每天8点到傍晚6点,这会儿接近闭馆,人流逐渐散去,管理员和保安们开始了清场工作。秦横云背着有点老旧的挎包,走进展厅,去看那面一直膈在他心里的古镜。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他面前经过。他觉得对方垂在脸侧的发辫有点眼熟,不禁多看了几眼,认出是早上那个站在铜镜前,敲着玻璃柜骂娘的游客。秦横云看了看表,很有些疑惑不解:从早上8点一直到现在,整整十个小时,他都待在展厅里?什么展览能看那么久啊,哪怕每一件文物都拍百八十张照片,也早就拍完了好吗?他情不自禁地尾随而上,走到展厅西区,看见那个男人驻足在角落的一个展柜前,手压在钢化玻璃上,专心致志地看着。展柜里面放置的是一块玉边璋。这块边璋约有三十厘米长,呈扁平的长条形,前端被斜斜地截去一角,末端有个小孔,乍看起来像把玉刀。它通体光洁晶莹,色泽青中泛绿,器表两面有火焰与鸟形纹饰,经专家考证雕刻的是一种传说中叫“赤乌”的火鸟,中也称之为离朱。所以这件玉器的官方名称叫“火焰纹离朱玉边璋”。男人看得极为入神,直到展厅中空无一人,保安走过来催促,才转身离开。秦横云见他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不知怎的心头狂跳,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等到人走得没了影儿,他问保安:“最后走的那家伙在展厅里待了一整天?”保安答:“也没有整天,中午出去了一个多小时,估计吃饭去了。”那跟整天也没啥区别了。秦横云想着,走向值班室。夜里10点,他按照惯例拿着手电筒进入展厅,内内外外逛了一圈,没发现异常。他把手电筒夹在腋下,正在锁展厅的门,脑后突然挨了重重的一下,瞬间失去了知觉。秦横云发现自己又站在那条滚滚大江的岸边。江面波翻浪涌,哗然水浪中,探出了九个青黑色的庞大蛇头,每一个都有半辆轿车大小。仔细看去,九个蛇头上都长着张一模一样的人脸,正朝他诡笑。秦横云吓得魂飞魄散,脚一软摔倒在地。一只手揪住他的后衣领,拎起来。“你怎么还是这么没用?”共工在他身后斥道。秦横云几乎要哭了:“我、我怕蛇……”共工的神色不满中带着点无奈:“他叫相柳,是我的手下。”秦横云:“他他他能不能把身体也变成人?”共工不理睬他的哀求,逼问道:“你会用水了吗?”秦横云嗫嚅着答不上话。共工揪着他的衣领,猛地往江面抛去。秦横云一声惨叫,凌空飞起,眼见离相柳的硕大蛇头越来越近——蛇头还示威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锯齿状的尖牙——登时眼一翻,晕了过去。秦横云蓦然睁开眼睛,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面朝下趴在展厅门口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后脑剧痛无比,地板上流了一滩血,他用颤抖的手去摸,发现靠近脖颈的头皮上裂了个大口子。展厅内传来脚步走动的声响,秦横云下意识地抬起上半身望去,与一个男人正正打了个照面。正是他白天在意的那个扎着长发辫的男人。此时那男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把一件玉器装进防水塑料袋,塞进背包里,抬眼看到地板上转醒的博物馆管理员,没有露出半分惊慌之色,反而讥讽地说:“看着就这么一点大,体质比我想得要好嘛,低估你了还。”秦横云头晕目眩,勉强叫道:“你盗窃文物,这是犯罪!”“那你报警啊!”男人走上前,鞋底踩在他撑着地板的左手上,“来,打110,我看着你打。”秦横云被他嚣张的气焰气得浑身发抖,连手指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右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报警电话。男人戏谑地吹声口哨,打了一个响指。秦横云指间的手机骤然腾起一团火焰,从外壳开始燃烧了起来。他吓得把手机甩出去老远,手机砸在地板上,电池砰的一声爆炸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俯下身,警告地拍了拍他的脸颊:“把地板上的血擦干净,小管理员。你今晚在值班室睡觉,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敢把我的信息泄露给警方——烧起来的就不止一部手机了,知道吗?”秦横云不知所措地摇头:“我不能骗警察,这是包庇罪……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用火?”他下意识地说出“用火”这个词时,心底突然一震。共工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你得先学会用水。”用水……怎么用,哪里有水……他满心茫然。男人不耐烦再与他纠缠,丢下一句“敢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就提前把坟地买好。”随即转身就走。“——站住!”秦横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面对这么穷凶极恶的匪徒,居然叫对方“站住”?这两个字不是他出于自身意愿喊出口的,而是大脑中某种诡异而强大的力量,强制他发出的声音……是共工,共工的意志强烈地影响着他。男人煞气腾腾地转头:“真想死?”秦横云想哭却哭不出来,用一只染血的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慌乱地按着地板起身,准备下一秒落荒而逃。忽然间,地板上的血泊在他的手掌下微微漾动起来。紧接着,如同拥有了生命与意识的有机体一般,血液扭动变幻着,凝结成十几枝猩红短小的利箭,朝男人激射而去。男人脸上掠过一丝诧异之色,甩手抖出一团火球,与利箭正面冲撞,顿时火花与血点四溅。秦横云被爆炸的冲击波掀了个后仰,在地板上滑出两三米外。等他再次抬头,那个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空荡荡的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