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海棠 - 言情小说 - 山河盛宴(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1

    之前自焚,她留在尧国境内经营多年的天语遗民趁机煽动,尧国爆发内乱,彻底打乱了华昌王的部署,也破灭了华昌王的皇帝梦。镇国公主以命垫就的白骨长路,最终将她唯一的爱子纳兰述,送上了尧国的皇座,而伴那霞间青鸟一般的明艳少年一路沐血而行,斩破人间魑魅魍魉风刀霜剑,抵达那云端高位的,是文臻一直挂记在心的死党君珂。

那是另一段传奇了。

而此刻的文臻燕绥,亲眼见证那一段传奇的开端后,继续向北,进入了大燕冀北境内,去寻那冀北名医柳家。

冀北此时也已经生乱,冀北成王一家子几乎都死了个干净,反叛的老二纳兰迁掌握了王府大权,接了王位,正忙着铲除异己斩草除根,所以一行人一路过来,并未遭遇太多盘查。

这一日进了天阳城,城南便是那名医世家柳家,也就是方人和提过的,有可能找到解决燕绥遗毒问题的地方。

柳家很是气派,整整一条长街都是柳家的宅院范围,白墙黑瓦,十分醒目。最醒目的门口的牌坊,据说是本地父老为了感谢柳家出资共同建立,百姓的口碑就是最好的丰碑,文臻看见那牌坊的时候,心中不禁一松,感觉看见了希望。

燕绥却皱了眉。

“怎么?”

燕绥看了看牌坊,道:“牌坊这东西,一旦树起来,可就真和碑一样了。”

碑会越来越沉,压住人的本性和欲望和许多属于人类真实情绪的东西,直到让人压抑成了一个或者一群怪物。

两人正要去敲门,却听见里头一阵喧闹,随即门忽然砰地打开,一大群人脚步杂沓地拥着一个老者出来,旁边还有无数人跟着,乱七八糟地喊着父亲,祖父,一个个神色惶急,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旁边一些百姓在看热闹,神情唏嘘。

“怎么了,今儿老太爷亲自出马了?”

“是啊,柳家人走马灯一样,王府去了十几次了,都被撵出来了,一次比一次惨,最后去的柳家大少还被打了几板子,据说王爷已经说了,柳家沽名钓誉,名不副实,连个普通毒伤都治不好,还敢坐拥如此名声,该将牌坊拆了才好!”

“我倒是听说,王府真正想要的是柳杏林出手,这是在逼着柳家找回柳杏林呢。”

“到哪找回?怎么找回?当初家门前逐出柳杏林,咱们可是亲眼看着的。柳家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看似性子软和,其实骨头硬着呢,人家现在那个名声,犯得着还回来趟这个浑水吗?”

“要我说,老爷子当初就是被人撺掇犯了倔,就不该把最出色的子弟逐出去,瞧瞧现在,后悔了吧?”

……

文臻听了几句,大概明白了也就走了开去。眼看人群簇拥的那个老者已经走近了,急忙上前去,还没走两步,一个青年粗暴地一搡,道:“走开走开!没见有急事呢!”

文臻在他搡过来之前便轻巧地退了两步,避免被他碰撞。毕竟如果她被碰了,这青年就要倒霉了,总不能还没求医,先折了人家子弟。

那青年也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一边扶着老者匆匆上车,一边狠狠道:“自今日起,柳家暂停接诊,都明白了?”

四周轰然。燕绥忽然道:“明白了。柳家治不了王爷的毒伤,大抵快要被灭门了,诸位都赶紧散了吧,免得惹祸上身。”

这话一说,柳家人怒目而视,那正要上车的老者背一僵硬,缓缓回身看了燕绥文臻一眼,沉默片刻道:“诸位请莫听我这孙儿胡说。柳家多年来承蒙乡亲父老厚爱,就医之门永远对乡亲父老敞开。”

众人顿时松一口气,纷纷赞扬老者高义柳家清正,又祝愿老者此去顺利。文臻呵呵一笑,心想大门对乡亲敞开,对外地人就不一定了是么?

眼看那老者上车往成王府去了,她总不能跟过去,便拉着燕绥,在附近吃了些当地小吃,大半个时辰后,那马车又辘辘地回来了,跟随回来的还有大批黑甲士兵。

那老者在牌坊前被扶了下来,脸色灰败,显然出师不利。而他们刚下车,那些黑甲士兵便涌了上去,二话不说,开始拆牌坊。

一边拆一边还高声道:“传成王殿下均令:柳氏实无医术,沽名钓誉,有负大燕第一医家之名,本王境内,不容如此欺世盗名之徒,着令立即拆除柳家牌坊,以儆效尤!”

高声传令里,柳家人大惊失色,扑上来阻拦哭嚎,被一个个拽开,四周百姓面露异色,议论纷纷,也有人摇头叹息,无声走开。

那老者始终背对着拆牌坊的士兵,身躯微微颤抖,有子弟扑上来对他哭诉,他猛地将那男子踢开,怒道:“拆便拆!牌坊是治病挣来的,治不好便会被拆,有何怨尤!都起来!”

没人听他的,他那些先前簇拥在身边的子弟,有的忙着阻拦拆牌坊,有的向士兵求情,有的缩在一边,都把自家的老祖宗忘在一边。好一会儿,才有两个女子上前,一边一个扶住了他,一个是个中年妇人,一个便是文臻。

柳老太爷看了一眼文臻,似乎已经没有力气说什么了,垂头让她扶了进去。

燕绥自然也带着护卫跟着,此刻也没什么人记得来拦他了。

到了堂屋坐定,柳老爷子神情怔怔的,好一会儿,噗地吐出一口乌血。

那妇人神色大变,急忙唤人来伺候,喊了半天却无人,只好自己亲自去安排。

文臻走上前,掏出一颗丸药,也不等老头子拒绝,塞进了他嘴里。燕绥伸手在老头后背一拍,助他吃药缓气。好一会儿,柳老太爷缓过劲来,看了两人一眼,苦笑道:“两位有如此好药,想必身份非富即贵,又何必来寻老夫?”

“医者尚不自医。便是有再多好药,也只能治治老爷子的气冲血淤之症。”文臻笑眯眯一指燕绥,“老爷子,给把个脉?”

柳老爷子也没拒绝,按上燕绥腕脉,文臻看着老者刚刻的眉目,想着之前一直听说柳家老太爷性情严厉,如今看着倒也不至于。

柳老爷子把了一阵脉,又换手,来回几次,半晌摇头道:“阁下这病,恕老夫治不了。”

燕绥无所谓地一笑。

文臻心一沉,随即吸口气,道:“治不了?治不好?”

“治不了。”

燕绥起身,点头示意叨扰,拉着文臻便要走,文臻坐着不动,盯着柳老爷子,道:“是治不了,不是治不好。说明老先生对这病心中有章程,只是有碍难之处。这碍难之处,老先生不妨提出来,我们共同解决。老先生放心,不管成功与否,我都承老先生的情,老先生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柳老爷子微微一怔,看文臻一眼,随即道:“姑娘当真聪慧。不是老夫心如铁石,而是这病要治,实在是难。还有可能给我柳家带来灾祸,姑娘也看见了,柳家如今落到这样的境地,自身难保,何敢再招祸事?”

文臻盯着他的眼睛,笑道:“实不相瞒。我们两个,确实是很多人的祸事,但也有可能是很多人的福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