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花瓣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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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整齐,看着男人,这里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衣衫的褶子本是抹不去的,但不知是他力气太大,还是连衣服也怕他,配上高腰的工装裤子,整个人利落如新。 只有久久不散的腥sao的味道,和墙上的一片jingye做痕迹。 这叫证据。 岑典爱闻,于是皱着鼻子,仔细嗅嗅。 收尾,五五把腰间的皮带扣好,抱岑典到桌面上。 五五整齐了衣裳,岑典没有。 她的眼睛透着情欲之后独有的深色,平时绿得如年轻玉壁,现在绿的像是无底深潭。 衣衫半解,酥胸半露,白皮肤最爱的就是深蓝天,好一幅风情。 耳畔的耳链子叮叮响,晃着闪烁金亮光。 垂在掐红的锁骨上,勾人想再掐一把。 悄悄扶着他的肩,感受为她理衣裳时的肌rou鼓动,“你喜不喜欢我喊你五五,从你小时,我就没改过口,一直随着你爹喊你小名。” 情动之后的尾音挑着,绵绵长长,似个江面踏水的鸳鸯,好听极了。 听见好听的,总是蒙了纱,有一瞬的静止。 粗粝指尖划过雪白,虽是划在岑典身上,两人却都感受到了。 “也没多小。” 他嘀咕。 衣裳被掩起来,又垂下来。 强壮的人竟抓不牢一片女人的布。 “那你可喜欢?” 看他这样,觉得窥见真心,想得他也终于肯放开内心所想给她,开心坏了。 于是故意扯开好不容易扣好的衣裳,和他唱反。 可怜他手悬在空中,黑眼瞳幽幽像个小鹿。 “喜欢,你这么叫就可。”他说,盯着落下的布料,和掩不住的红痕。 这其中的一半,是他刚刚做的。 想起曾经压她在身下,突兀看见一对樱红,她俏生生地指着胸口—— “杰作。” 眼角眉梢全是桀骜与不驯。 明明被压在身下,他自认,自己的力量压着一个小女子绰绰有余,可她却像仰游水中,随时能脱身。 继续,为她扣着衣服。 “你非得扣着我的衣服,我不穿衣服不是更好看?你不知道我找你说话,只是为了不让你去系上它们?” 扒上他的手,让他不再动。 引着往下走,想去他的裤头那,但他到皮带扣子前就不肯了。 又不肯了。 仿佛那摊浓精不是他射的。 于是岑典也不勉强,先拉着搭上他的皮带扣子,磁铁见了磁极,他手自己抓上。 “这皮带扣陌生,我倒觉得熟悉,你猜猜为什么?” 今天的皮带扣子,不是他的。 心思在旁,没注意,五五现在才发现。 “是……我爹的。” 每朵花长得不同,每个皮带扣子也不同。 她解得快,本以为是从叶大霖那里练出来,但叶大霖挑剔,皮带扣子用的样式与别人不同,岑典再练,也实践不到旁人身上。 可这分明就是叶大霖的扣子。 是她故意换的。 “没错。”岑典点头。 五五垂下手,离了岑典的,问,“为何?” “因为我有秘诀,这个铜扣由我亲自设计,上面有一个机关,按一下,扣子就开了,快得很,且这方法只有我能做——” 岑典比着手指,食指拇指一厘米左右的距离。 “就这么窄,只有我能伸进去打开,别人知道了也无济于事,我手指比寻常女子纤细多了。” 手去摸,确实能摸到一个小孔,铜溶化了包的边,尺寸精美,使得整个铜扣也漂亮。 在必要时,很风情。 可这是叶大霖的。 而且,对手指的尺寸如此讲究,让人想到戒指,和婚礼。 时间如水,飞逝,岑典和叶大霖的订婚礼,就在眼前。 “我不是问你机关怎样。” 五五拔高些声音,眉宇间带着质问,“你为什么要换这扣子?” 今早偷偷把叶大霖的皮带拆了,还趁他不注意扔他床头,再把原有的藏了。 一系列动作细碎得很。 怪他半睡半醒没察觉,以为贼只是耍耍性子,要偷该偷值钱的,没想到手脚动在这。 “若是不换……” 岑典微微侧眼,示意那摊,“你就溜走了,像风一样,我怎舍得。” 理直气壮的样子,像鸟窝里第一个学会飞行的黄鹂鸟。 辩解的没错,要是解扣的动作慢了一步,待他反应过来,墙上有的就不是快乐的痕迹,也许是某某的血、某某的皮rou。 男人嘛,皮rou欲若没掩盖住理性,说翻脸就翻脸。 况且他凶得很。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只知道他的身体说做得好。 重新握上他的手,暖呼呼的,娇嗔道,“你握着我腰间时下了死劲,就怕我跑了,想必你也舍不得才对。” 岑典不愧手指纤细,手掌也小,白皙的指头镶着红指甲,红宝石一样好看。 捏在手里,终于不舍得放。 “嗯,岑典……”他叹口气,仿佛接下来的话难说。 难说的话有两种,一种是难为情,一种是伤人心。 才共赴情欲,岑典以为是第一种。 “叫我典典,就如我叫你五五一样。” “典典。” “怎么?”满眼欢喜,期待等他说。 他黝黑的眼睛突然移开,看着别处,不是瘫液,不是鞋底,也不是天花板。 更不是岑典身上。 “离开这里,不管有没有订婚礼。”他看着不知道什么地方说。 鼻尖的弥漫停了。 不腥,也不草木青。 甩开手,主动的。 * 叶家的订婚礼,是这条街上有史以来最盛大的。 天气晴好,蓝天白云,微风还席席吹,吹得人心神恍惚。 适合订婚的好天气。 场子订在叶宅门第不远的喷泉广场,银杏大道的尽头。 绿茵白鸽,钟楼砖台,喷泉的水花喷的极高昂,比之往日高昂许多。 叶家觉得原先的水压喷机太小,水花喷的不够漂亮,于是主动给上头捐了三块庄园的私产。 上头得了这么大的好,也就满足了叶家的小小心愿——要飘洒如雪白婚纱的水花。 增压嘴是连夜换的,换的是德国产的好工艺。 现在的时节,绿叶子还没大,大叶子还没黄,整个银杏道颠覆了往常的印象,不是黄的,是绿的,差一点蝉鸣,如一个大夏天。 尽管离得近,派的车居然多,多到要把这段路连在一起,恨不得是一条连着叶家与广场的黑绳子。 轿车从叶家大门出发,一路向广场那头走,树枝疏影打在窗户上,像是几百万张会说话的嘴—— “叶大霖这次,下的功夫比以前还要大些。” 广场里头,布置得也万分美丽。 果盘论起总数,一人七盘,盘盘火参果,人参果,枇杷果……什么稀奇古怪都被搜罗来,供客人吃食。 吃着吃着,还见了世面。 装果子的盘子用的各不相同,金银器皿自然不说,独特的是一些碎花玻璃残块,据说,是叶家少爷托了关系,从国外带回来的。 还不止,残块边缘伤人,叶家少爷让镶了金边。 这是巴黎教堂的花玻璃,从前换玻璃时剩下的,到了现在成了文物,拿来拍卖,个顶个的贵价,居然成了果盘。 不知该说是主人巧思,还是浪费。 估计一些尚在上学的小姐回去,不仅要和同学聊新娘子要嫁给爷爷年纪的人,还要多提一嘴好吃的果实。 与垫果实的盘子。 水果与果盘,本是订婚礼中最不起眼的东西。 即使这样不起眼的方面,也高出别人一大截,整个婚礼的规格可见一斑。 岑典不上心,不代表别人不上心。 有的是人上心。 当初见了卜太太凄惨死状,梅太太被吓得卧病不起,于是是王太领着梅小姐来参加订婚礼,当初一起打牌的人,如今一亡,一病。 不知还有没有一条。 若说有一条,那便是王太。 如今,王委员去了南京,当了更大的政委,走前特地嘱咐家里,多多注意叶家,别与他家为敌,要当朋友。 朋友之友谊,天地可鉴。 这婚礼的场子,便是王太亲自看着搭好。 岑典坐着车过来,一路没关窗户,看见王太和梅小姐就招手问好。 王太皮笑rou不笑地回礼,而梅小姐笑得更加灿烂,手都快招掉了。 “婚纱可真好看!” 仿佛自己的妈卧病不起,不是岑典害的。 下了车,瞧见来客惊艳的目光,岑典合了心意。 一路上的过路者从车窗户看她,只看见脸,不如看见她全身来的痛快。 让岑典痛快。 说来也怪,从五五的山庄回来那日,岑典才突然说要西式的婚礼。 幸亏叶大霖了解她,知道她的心思总是摇摆不定,动不动还会生气,于是早早的就让准备的人预备好两种典礼风格,不至于误了日期。 要西式的,主要说是喜欢流行的西式婚纱,岑典说和自己的长相搭配,要让津门那些女子瞧瞧什么是真正的西式洋人婚礼。 也许因此,到场的人比邀请的人多了两倍,且多是女子。 还多是家里有钱有势的女子。 都怀着不服,想来看看口出狂言的岑小姐变成了什么样。 只是独独不见冯小姐,否则这些女子里头,自愧不如闭嘴吃水果的人又多一个,才更痛快。 搭着叶大霖的手,走上中间漂亮的白纱地毯。 高跟鞋埋在裙摆里头看不见,只看见美人走过纱地之后,留下的两块尖头,和两点细跟。 边走着,边往边处看。 高高的四层蛋糕过后,是做成摆件的白瓷高马,精心布置的饭菜摆得高极了,小点的小孩压根吃不着。 许多人站着,许多认识的,辛小姐、林安岭、王太、梅小姐……也有许多不认识的。 岑典不记得不认识的。 五五认识,站在前面。 他是她的儿子嘛,自然该站在前面,最前面。 穿的正式,军章肩头搭着一片粉花瓣,粘着他般,风吹不动,他也很久没动了; 他独独站着,没人陪着。 嬉笑打闹的人群里,倒有些寂寞。 谁叫他死不爱说话,问什么都不说。 快走到尽头的礼台,牧师在上面等着,揣着圣经,一脸虔诚与公式化的笑意。 安静下来,底下女人倒爱说。 “声势浩大,是以为别家没有庄园吗,才这样以大买小,换个喷泉,不怕人笑话,果然是土胡子出身的土包子,财大气粗。” “你可不懂,叶家的人精得很,做什么事都有依有据,不吃哑巴亏,这儿啊,肯定是有大好事在身后等着呢。” “是什么?” “快打仗了,西北一派,南京一派,你猜猜,叶家父子,站在哪边?” “站在哪边?把钱捧着给政府,你猜是哪边?” “我猜啊,是站在女人股间,亦或是女人的……” “哈哈,打住meimei,可别再说,免得与这订婚礼的主人同流合污!” “说的是呢。” 礼台上,牧师面前,岑典笑笑,说的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