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白天去试了伴娘服，晚上田山林说要请吃饭。

    祝玲感慨朋友多就是好，羡慕施文文的生活，真想留下来。

    施文文开玩笑：“大山哥单身呢，他家几百万现金还是拿得出来的，叔叔阿姨可着急了，你如果同意，估计连夜准备彩礼。”

    ……

    吃饭的地点是一家特色餐厅，据说非常难定，价格也不便宜。

    冷倩大概看了一圈，一共摆了九套餐具，没等她开口问今天还有谁来，柳冬青就推开了包间门，他的身侧跟着一位女生。

    女生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一身品牌的小套装，手里拎着一只大牌的包包。

    施文文率先打招呼：“一诺，快来这边坐，最近上班没，看你朋友圈好久没有更新了。”

    “好。”周一诺看起来年纪就要比在场的人要小，她讲话温温柔柔，牵着柳冬青的手往里走：“你坐我旁边，好不好。”

    冷倩低头胡乱滑动屏幕，只是几个app来回的切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大概是羡慕吧，羡慕在场的每一位女生都好像被喜欢着。

    时间差不多，田山林指着王嘉伟旁边的位置问道：“弟妹呢？”

    “她马上到！”

    话音未落，一声爽朗的笑从门口传来，冷倩好奇地望了过去——女生盘着头发，穿着简单，手里提着一个电脑包。

    “迟到了，不好意思，刚刚下课。”女生走到王嘉伟身边，端起王嘉伟给自己倒好的酒，大方地举杯：“罚酒一杯。”

    这顿饭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开聊昨天，冷倩慢热，在这种人多的环境下更是习惯当一个听众。好在这一桌里不缺活宝，经常几句话就能逗得其他人捧腹大笑。

    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周一诺，施文文问她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

    周一诺微微一笑：“没什么。”

    冷倩之前一直喝不惯酒精，今天第一次觉得酒也并不是那么难以下咽，又默默倒了一杯。

    马昊眼尖，叼着烟指向她手中的杯子：“冷倩你什么意思，我们不配跟你喝是不是？自己在这喝？”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她眨了眨眼睛，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脸颊透着薄粉，声音略带低哑：“没有没有，我只是……”

    大脑空白，甚至找不出什么借口。

    “只是想喝点。”

    熟悉的声音响起，冷倩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她疯狂点头。

    柳冬青站起来，手里端着酒杯：“冷倩对吧，我和文文、昊子都是十几年的好朋友了，谢谢你坐这么久的飞机来参加他俩的婚礼。”

    “应该的。”冷倩慌乱地起身，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她今晚第一次和他对视，辛辣的酒精入喉，刺激得她有些反胃，但她还是全喝了。

    他也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去敬祝玲。

    冷倩喝了几杯后不论别人再怎么劝酒，她都不喝了，头有些晕，再喝下去她害怕自己失控。

    快结束的时候，田山林的mama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大家都拿祝玲开玩笑，田山林趁机表白了一番。

    就这么一闹又过了十二点，不知道是谁提议再去KTV玩会儿，周一诺和老王的女朋友第二天有课，就不参加了。

    施文文见柳冬青和周一诺要一起走，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也回去了？”

    “我送她回去，等会儿发定位给我。”

    “你喝酒了别开车啊。”

    周一诺：“文文放心，我开。”

    冷倩看似毫不在乎，实际上耳朵竖得老高，即使清楚两人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但她内心深处还是期望和他多一点见面的时间。

    到了KTV，冷倩坐在包厢角落里，屁股还没坐热，服务生就搬了好几箱啤酒进来，祝玲靠在她的肩膀上：“还喝？”

    施文文走过来，弯腰大声说道：“你们不想喝就唱歌，我点了水果拼盘和小吃，你们等会儿可以吃。”

    超大的豪华包厢，完全可以容纳十几个人也不挤，时不时还有人进来敬酒。

    一开始祝玲不好意思唱，可当点的歌都是她会的之后，麦就没有从她手上放下来过。

    王嘉伟拿着酒瓶过来要找祝玲喝，看他东倒西歪的样子八成是没少喝，祝玲正唱到兴头上，也直接对瓶喝。

    两人就着一个话筒一起唱，马昊百忙之中还不忘鼓掌，大喝一声：好！

    施文文叉了一块西瓜喂到冷倩的嘴边：“你怎么不唱？”

    在对方的劝说下，冷倩点了一首歌，可点完又有点后悔，歌曲不太大众，她担心就她一个人唱太尴尬。

    包厢门一开一合，柳冬青走了进来，冷倩和他对视一眼，抿了抿唇。

    灯光昏暗，人人都忙于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到这毫不起眼的对视，音响中正好传出王嘉伟撕心裂肺的声音——或许只有你懂得我……

    「所以你没逃脱

    一边在泪流一边紧抱我

    小声的说多么爱我」

    冷倩突然想起曾经在网上冲浪刷到的一句话——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欲的精神接吻。

    在这短暂又漫长的几秒对视后，她先避开了视线，继续若无其事地吃着水果，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柳冬青被拉去喝酒，两人分别坐在包厢的两端，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

    他不常开口，只是静静靠坐在沙发上，但没有人能够忽视他。

    冷倩的思绪渐渐飘远，她想起施文文提过，柳冬青酒量很好，曾经还把马昊和田山林喝倒过。

    田山林努力瞪大眼睛，指着屏幕，大舌头地问道：“……这是……谁点的，有人会……唱……什么鸟语……”

    施文文知道这是冷倩点的，将话筒递给了她：“没事，随便唱唱就行。”

    冷倩为了看清歌词，站起来往大屏方向走近了两步，这是一首闽南语的歌。阿佛洛狄忒是古希腊神话中爱与美之神，同时也是性欲女神，爱欲和性欲是无法分割干净的。

    只是人们时常会错将性当作爱。

    她也确实没有想过柳冬青也会唱这首歌，甚至唱得还不错。

    「无论是眠梦也是清醒

    请你转来玩的身边

    来做我的Aphrodite

    小姐、小姐」

    冷倩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话筒能够放大嗓音的细节，细微的轻颤在音响中传出来都是巨响。

    不是男女对唱的歌，却唱得那么暧昧。她单手捧着脸，不用看都知道，此刻的她一定红透了，幸好灯光昏暗，幸好人人都醉了。

    柳冬青放下话筒，贴近冷倩说道：“不好意思，唱了你的歌。”

    她摇摇头。

    “你唱得很好听。”

    男人微怔，随即轻轻一笑：“谢谢，你也是。”

    凌晨，冷倩独自站在阳台上抽烟，大脑完全放空，飘渺的烟雾渐渐四散。

    祝玲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客厅被冷倩吓了一跳，半眯着眼睛问她怎么还不睡。没等冷倩回答，祝玲的手机倒是先响了。

    “谁这么晚还打电话？”

    祝玲挠了挠头发：“王嘉伟，估计是喝多了，一直给我打电话。”

    “你早点睡，我困死了。”

    冷倩盯着指尖忽明忽暗的星火，轻声叹了一口气。

    还有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