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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他是怎样与年少的梦做出了断。他背着吉他,在人群中逆行,却失去了和以往肆意骄傲的心。陪了他四个年头,如今已蹭掉皮的马丁靴踩在落叶上,他却感受不到欢愉。落叶在他眼里,变得只是落叶。他的心正在急速干瘪,他好像能看到世界正在褪去它华丽的面纱,慢慢露出里面腐朽而枯燥的面容。曾经汹涌过的情感,现在变成陈伤,徐明朗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可以和别人说:“上学的时候自诩摇滚人,现在就一教吉他的,没必要戴了。”他又补充道:“现在都为了糊口,哈哈。”“我不喜欢看你这样糟蹋自己。”周雪荣沉眉,看着窗外的雪,许久才说,“或许有另外一个时空,我们在那儿有着不一样的人生,一切都很完满。”徐明朗用门牙去蹭食指关节,咯咯的笑了。“为什么笑?”徐明朗摇摇头,想到了那些荒诞的梦,如果把这些告诉周雪荣,相比对方的表情会很精彩,只是他实在有点累了,想睡了。只不过在意识下沉前,车停了,而且是直接停在了街边。于浩怀看了眼油表,油量显示正常,油门踩到底,车子却震动起来。“糟了,油箱堵了。”“什么叫油箱堵了?油箱怎么会堵了呢?”“之前在加油站里没别90号油了,加的柴油。”徐明朗沉思一下:“我没开过车,现在怎么办?要修吗?”“可以修,但有点麻烦,得有专用的喷油嘴清洗剂,附近有车行吗?”徐明朗看着漫天飘雪,四周的建筑都被白色覆盖,一时间也转了向:“还是别下车了,没有导航不知道要找多久,天太冷了。”车内一时间只有熟睡的鼾声,于浩怀面无表情的打趣说:“到底是孩子,刚才闹那么凶,现在也睡的着。”徐明朗回:“累的。”然而真正的答案,却被所有人故意忽视了。原本容纳七个人的车厢,此时却不复最初的拥挤和吵闹。赵东祥的死被最大程度的忽视,除了苗放之外,没有人主动提起他,就好像这个人从来不存在。所有人都清楚,一次又一次的逃亡,不但是在消耗他们的体力,更是对他们自信心的折磨,不断降低他们的承受底线,而这种底线一旦被抻长直至摧毁,内心便会瓦解。连续两天死了两人,从一开始的悲愤难忍,到现在的恐惧麻木,谁敢说下一个死的人不是自己?赵东祥的死最令人恐惧之处在于,他躲避了本该置他于死地的重重危机,却死于一块开裂的地砖。如果他当时稍往前站些,又或是早点被人拉上去,都可以避免死亡。可惜没有如果,一切偶尔都是必然,赵东祥的死也是同样道理,徐明朗不知其他人怎么看,但他认为赵东祥的死是一早被安排好的,像是幕后之人为了装点剧情使用的砝码,给所有人施压,用赵东祥的死提醒他们。“一切尽在我的安排中。”他们像被放进烟盒里被肆意挑弄的蛐蛐儿,不知道草棍何时又会折腾自己,又无力飞出去,只能被动的去躲,或干脆装死。苗放年轻气盛,又是做事惯有自我主张的人,看到其他人冷淡的反应会讨要说法也在意料之中,徐明朗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有点羡慕,年轻人内心力量旺盛,往往无惧伤害,更不懂有时候沉沦于麻木,反而是一种自我保护。一觉醒来,天边已是暮色。周雪荣穿戴完好,说要下车找小商铺,没吃的不行。徐明朗一听也要跟去,顺便去找找有没有东西能修车。奈何他和周雪荣都不懂车,于浩怀只好也下车,这样一来,车里只剩下了苗放和叶嘉雯,现在天色渐晚,入夜又很快,他们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运气好的话会很快。出于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捎上了苗放和叶嘉雯。身体因刚苏醒不久而对寒冷格外敏感,徐明朗冷得直打哆嗦,原本他还想过,要是实在没辙,他们可以弃车步行,反正已经到达了市区,就算没有任何交通工具能用,他们也可以步行回家,但此刻的寒冷,让他把这个天真的念头打消了。五人走出很远,却没有看到任何小卖铺或是商场,更别提车行了。几人都长期生活在本地,走到现在也都明白不对劲了,尤其是苗放先前还指引大家跟着他走,说他熟悉这片儿,他转学后的小学就是在这片儿读的。可谁知他带领众人七扭八绕,说是那儿有个小卖部,可到了地方却只种着几颗树。换作两天前,大家还有可能觉得是小卖部黄了,毕竟都是苗放小学时候的店了,倒了也正常,可经历了这么多后,他们都明白这不可能是个巧合,甚至连车坏了这件事都很可能是圈套。明知是圈套也没有用,他们只能无可奈何的往套里头钻,谁叫牧羊的鞭子抓在别人手里,他们像真正的羊群一样,要么服从的顺着规定好的路线走,如若反抗只有死路一条。积雪的阻力让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没过多久,徐明朗就感觉胃又沉又酸,这是饿大了的症状,他想忍住饥饿,却难以抵挡双腿无力,走的每一步都虚浮。他抬头看周雪荣,对方依然是熟悉的面色平静,一副表情管理很到位的样子,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徐明朗学会了分辨对方的情绪,他清楚对方也不过是在强撑。所有人当中周雪荣的体力损耗是最大的,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耗光了,可他依然在忍耐。徐明朗沉默不语,每走一步都是痛苦,他深呼吸几口,想用冷空气让自己头脑清醒......哪知下一秒,身体突然被切断电源,他一头栽了下去,双眼最后捕捉到的画面是周雪荣惊恐的脸。“朗哥!——”他的名字被人用嘶吼的方式叫出来,听着还有点不习惯......第77章梦境再启从身体变得暖和起来,重温阳光洒在身上的那一刻起,徐明朗就知道,又是那个梦。睁开眼,面前俨然是一副熟悉的冬日暖阳。过道上骑着自行车的人来来往往,他走走停停才来到对面的大杂院,那是他的家。徐明朗刚想往里走,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剃光头的小男孩,看着**岁的模样,却瘦得皮包骨,看着都让人心疼,尤其是那露在冷风里的光脑袋,该多冷啊。是被父母罚站了吗?天这么冷怎么不回去呢?家里人都不心疼的吗?徐明朗心里数落做父母的的不负责任,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住在这院儿里,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