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海棠 - 言情小说 - 种田之流放边塞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39

    “今儿天太热,所有人都差点中暑了。咳,我们公子被晒得头昏脑涨的,烦请大夫给开一剂解暑药。”

大夫老于世故,自然瞧破了些端倪,却明智地未说破。他装作一无所知,识趣答:“行。老夫这就去开方子,稍后你们去抓安胎药时,顺便抓解暑药。”

“哎,好的。”蔡春和吴亮挤出笑脸,前者照顾大受打击的裴文沣,后者迅速请走大夫,生怕招惹外人非议。

这时,翠梅从里间跑出来,脸带喜色,但一见了裴文沣,却下意识收敛喜色——作为下人,她和蔡春、吴亮一样,无力左右局面,内心为难,不胜唏嘘。

翠梅恭恭敬敬,屈膝福道:“表公子。”

“听大夫说,“裴文沣枯坐,木雕泥塑似的,凤目幽暗,“玉姝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可是真的?”

翠梅瑟缩低头,不敢直视对方,嗫嚅答:“大夫反复地诊脉,他说有喜,应该、应该便是有了。”

“哦?”裴文沣缓缓扭头,冷冷问:“算起来,靖阳侯父子去世才一年多,按理应该守孝三年,姝meimei却竟然有喜了?”他脸色突变,激愤拍桌而起,额角脖颈青筋凸起,恨意滔天,咬牙怒骂:

“郭弘磊有违孝道,简直是个畜生!畜生!”

“公子,冷静,您冷静些。”蔡春和吴亮吓一跳,慌忙劝说:

“求您小声点儿,龚知州是郭家亲戚,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不太好。”

翠梅唬了一大跳,惶恐后退,战战兢兢。事关家主名誉,她不得不鼓足勇气,解释道:“您误会了,数月前,姑娘和姑爷——“她硬生生打住,想了想,拗口改称:“姑娘和郭二公子,其实是奉郭老夫人的命令,为子嗣起见,提前圆房,正经办了礼的,绝非私自行事。”

姑爷?子嗣?圆房?

仿若三把尖刀,刺得裴文沣一颗心血淋淋。他脸色铁青,忽然嗤笑,头高昂,从牙缝里吐出字,“你称呼姓郭的为姑爷,叫得真顺口,又何必改?”

翠梅白着脸,眼眶泛红,为难得双膝下跪,哽咽表明:“换成两年前,奴婢做梦也想不到,一切会变成如今这模样。当初事发后,姑娘日夜以泪洗面,接连写信向您求助,奴婢几个负责寄信,因为府里不准,每次都是费尽心思,偷偷托人把信寄出去。”

“谁知,寄出去的信统统没有回音,始终见不到裴家半个人影,我们被禁足,天天盼消息,等啊等,一直等到靖阳侯府的花轿临门。您说,能怎么办?打不过,逃不了,根本没办法。”

翠梅流泪,恳求道:“姑娘几度寻死,幸亏最终活了下来,现在她已经怀了郭二公子的孩子……表公子,奴婢斗胆,求您别再打扰她了,面对面,姑娘心里得多痛苦啊?”

裴文沣直挺挺戳在地上,双拳紧握,一声不吭。他倏然转身,抬脚冲向里间,冲了两步却停顿,趔趄又一转身,飞奔出房门,头也不回。

“公子?”

“公子,您冷静些!”俩小厮立刻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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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去厨房提水的邹贵返回,进门即吃一惊,紧张问:“翠jiejie,你怎么啦?为什么跪着?”

“没什么。”

翠梅回神,擦泪站起来,掏出荷包递给同伴,接过热水,叮嘱道:“小邹,大夫正在开药方,你快找他去,上街抓药时小心些,我得照顾少夫人。”

“知道了!”邹贵把荷包塞进怀里,犹豫瞬息,小心翼翼地问:“是裴公子罚你跪的吧?刚才,我远远望见他了,似乎怒气冲冲的。”

翠梅避而不谈,含糊答:“不是,他没罚我。别愣着,抓药去吧。”

“哦。”邹贵挠挠头,怀揣着荷包走了。

炎夏的午后,里间十分闷热。

姜玉姝被吵醒了,逐渐清醒,困倦乏力,慢慢坐起来,唤道:“翠梅?”

“哎!”

翠梅急忙返回里间,关切问:“终于醒了!觉得怎么样?身上可有哪儿不舒服?”

姜玉姝靠着软枕,脸色苍白,迫不及待地问:“刚才表哥是不是在外面?我半梦半醒,似乎听见你们在吵架?”

“没吵架,只是、只是谈起了往事,表公子有些激动。”

姜玉姝皱眉,双手下意识捧着腹部,轻声说:“我略听了几句,大概猜着了。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呀?一点儿不委屈。”翠梅吸吸鼻子,扬起笑脸,倒水端近,愉快说:“恭喜姑娘!大夫说,您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啦。”

孩子!

姜玉姝不敢置信,轻轻抚摸腹部,惊喜交加,忐忑问:“真的吗?可我一直没什么感觉,大夫该不会诊错了吧?刚才隐约听见外头争吵,说‘有喜’,我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当然是真的!请来的白胡子大夫是县里名医,岂会连个喜脉都诊错?肯定是怀上了。”翠梅坚信不疑,凑近道:“月信不是没来么?前阵子我就怀疑,原来真有喜了。”

姜玉姝激动无措,垂首审视自己的肚子,小声说:“自从到了西苍,估计是水土不服,月信一直很不准,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上次他探亲,每天夜晚……唉,不知道会不会伤了胎儿?

姜玉姝担忧之余,脸泛红晕,羞于启齿,尴尬答:“没什么。”

“咳,哦。”翠梅与彭长荣已定亲,虽未成亲,情事上却开了窍,她模糊有所猜测,却没好意思琢磨。

“小邹抓药去了,您先躺下歇息,等煎好药再起来喝。”

姜玉姝颔首,顺从仰躺,双手不断地抚摸腹部,时而红着脸笑、时而皱眉担忧、时而严肃板着脸……即将成为母亲,她慌慌乱乱,满脑子全是孩子,无暇分神考虑其它。

这天夜里,裴文沣悲闷痛苦,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小厮苦劝无果,硬架着他歇在客栈。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我不明白,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姝meimei,明明是我的。”失意之人醉醺醺,涕泪交零,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

“玉姝是我的!郭、郭弘磊算什么东西?纨绔之徒,那个混账畜生,混账东西,抢走了我的妻子。”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俩小厮寸步不离,连哄带骗,甚至跪下磕头也不管用,焦头烂额。

结果,次日一早,裴文沣醉酒昏睡,错过了送别。

庄松算是共事的伙伴,迟早瞒不住,且偶尔需要对方关照,郭家人便悄悄透露了喜信。

来时一大一小两辆旧马车,回时却变成一新一旧的两辆。

晨风吹拂,翠梅掀开帘子,把包袱放进去,只见新马车整洁宽敞,椅子、靠背、后侧厢壁均铺有软垫,大热天,明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