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逢
第一章 重逢
瞿麦再一次听到耳鸣的声音，无限放大，延长，像拙劣的慢镜头。 她不该在赛场上走神的，下一秒直拳直逼面门而来。肌rou机械反应，快到她甚至没有思索的时候，她后撤，步法却往前，直攻对手的肋下。 她以快拳出名，眼下动作却缓不过劲。 下一秒没挡住，狠狠被锤中左肩——黑拳比赛里的量级差距太大，她几乎受不住力的跪倒在台上。 台裁开始读秒。 瞿麦用力晃了晃脑袋，她疑心刚刚只是眼花了。 她怎么会觉得看到那个人了呢？ ……8……7……6…… 观众席的喝彩声与欢呼声似乎要掀破房顶。 “终于赢了！还想看她能往上再挑几个超重量级呢！” “这局精彩，她打拳观赏性太强了！” “别说，那奶子也挺大的，好几回我看拳手故意往她胸上打！” “起来，快起来！我买了你赢的，赶紧给老子爬起来！” 她摇摇晃晃地试图支撑起身体，眼神下意识地往观众席又看了一眼。 在满场碰撞的啤酒中、在四面挥舞的彩带中，她看到那人穿一件浅灰色衬衣，腕间带着那只来自瑞典的机械名表，神情在乌烟瘴气中模糊不清，只旁边的拳馆经理似乎正殷勤而讨好地说着什么。 那人同样也抬眼看了过来。 瞿麦右腿膝盖猛地一软，直接跪在了台上。 ……2……1！ “今晚的获胜者是——大块头Jack！” 彩带纷纷扬扬落下，赌赢了的观众们疯狂地尖叫，拥抱。 无人注意到角落的瞿麦，实际上她也是大脑一片空白。 就连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才缓过劲来，大脑像一台二十年前的电脑那样缓慢的运转。 按理来说，他是不会来这样的地方的。他一向厌恶打黑拳，更不喜欢在这里挑选中意的选手。 不过，刚刚的Jack确实是此中好手，他近一米八五的个子，体重达次重量级，却能很好的平衡灵活性。 关键是，他才二十岁。 “你没事吧？” 她面前出现一只手掌，Jack有些关心地看着她，他长着一副异域的面孔，中文却很好，“我胜之不武。” ——次重量级赢了羽量级选手，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瞿麦摇头，艰难地自己站了起来，“你很厉害，很有天赋。” Jack好奇地看着她，“我听说你是一个重量一个重量打上来的，身体吃得消吗？” “还好，”瞿麦想赶快闪人了，毕竟接下来随时可能撞到那人，“不这样的话，比赛不刺激，下注的人没那么多。” Jack还想再说什么，见瞿麦闷头进了后台，转弯去了她那边的更衣室。 这个女更衣室很小，临时搭建的，毕竟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会用。 她从背包里拿出个有点变形的水杯，慢慢地坐着喝了大半瓶盐水。 又就着水吃消炎药和止痛药。 喘匀了会儿气，怕身体越来越冷，她小心地将护具一件件脱下，把因血和汗而沾在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下来。 对着镜子看，称得上触目惊心。 到处是青紫与伤口。 刚刚被砸中的肩膀疼得太厉害，导致左胳膊现在都不太能抬起来。 “呼……”好在瞿麦忍痛的能耐是一等一的，药效也渐渐起了。 “赶紧洗澡，待会儿还要去结账呢。” 她自言自语，正要去淋浴，门外全传出两声敲门声。 瞿麦一呆。 “是我。” 那人沉沉的声音响起，随后不再敲了。 “……”瞿麦僵住，她很想装作不在的样子。可她又一向尊重那人，鲜有反驳他的时候。 况且，都两年没见了。 他应该……也没那么生气了。 瞿麦低着头走过去开门，小声地喊人：“师父。” 男人足足比她高一个头，见她不着寸缕连脸色都没变，“别叫我师父。把衣服穿上，像什么样子。” 瞿麦也没解释是要去洗澡，从伤口上撕下来的衣服们沾了太多血。 况且就算她脱光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他又不是没见过。 徐淮明见她这样，依旧被气得太阳xue直跳，一边闭眼深呼吸一边解左手的腕表。 “你答应过我什么？” 瞿麦认错很快，“不再打黑拳，不用……您教导的招式，不说是您门下的人。” 她也就做到了最后一点。 见她认罚，徐淮明抬手甩了她几个耳光。 不是那种轻飘飘的巴掌，他手劲大，几下下去她脸就红通通的一片。 “我让你去过正常的生活，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是吗？” 瞿麦被扇得头晕，心里又怕，她感觉自己生活的挺正常的，但这话说出口就是顶嘴了。 其实她不喜欢说话，也常常搞不懂他在说什么，还不如结结实实将她打一顿呢。 打完他也就消气了，又是她的师父了。 “谢谢师父。” 徐淮明冷笑一声，低头点了根烟，“我不该打你的，我都不是你师父了，没资格。” 瞿麦摇头，话说得憨里憨气的，“我结实得很，又打不坏。” 这是她人生最大的优点，扛揍。 “去洗澡，衣服换好出来。”徐淮明垂下眼睛，又戴上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