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日常》说一句你想我了，有这么困难吗。
《恋爱日常》说一句你想我了，有这么困难吗。
“我从来都不敢有恃无恐。” 在另一个雨天。他们这次喝的饮料换成了高脚杯，装饰柠檬，插着一根吸管。 对着玻璃橱窗，外面依然是灰蒙蒙又美丽的天色，就像他们的初识。 “他……” 萧定权说完这个字，漫长的尾音落下来，没有了后续。 James没说什么，只是抬头看着天，修长手指在吧台上轻轻敲出旋律。 一时寂静。 “真是令人羡慕的烦恼。” 最后，James先开口，如此说道。 “你们中国人不相信天堂和地狱。” James微笑着回应了上前来搭讪的女孩，爽快地和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一边刷着社交媒体，一边叼着吸管喝饮料，一边对依然沉默的萧定权说。 “但其实它们并不复杂。和你们中国人处理人际关系的弯弯绕绕比起来，天堂和地狱简单多了。” “有一种说法，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天堂是爱，地狱也是爱。” “如果你觉得自己身处地狱里，相信我，伙计——那都是你自找的。” 萧定权睁开眼。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又好像这个梦曾经真的发生过。它不真实，但强烈。 他把自己从书桌上支起来，艰难地眨了眨眼睛。 竟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这里不是老师家，是他自己租的小公寓。桌上摆的是最近的工作内容，新一套本科生教材的编写。其实不急，但他一沉浸在工作里就会忘记了很多东西，不知不觉便夜深了。 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James早已经离开中国回了塞尔维亚。偶尔会给他发一些图片，配上搞怪的文字，描述他近段时间的悲惨生活。来往不算密切，但感情依然很好。 如果给他发消息说自己梦见他了，他会不会在地球另一端跳起来，说“我要和全世界分享我的喜悦！！” 一定会的。 萧定权笑了笑，站起身来活动筋骨，趴着睡觉真的腰酸背痛。 可是虽然梦见了和他一起在雨幕下喝杯饮料的人，他们在梦里谈论的，好像依然是他在现实生活中找不到人谈论的话题。 卢世瑜。 他。他怎样呢。 萧定权不太愿意去回忆。有些话因为感情过于强烈才难以说出口，萧定权现在有点理解了卢世瑜为什么很少对他说爱，或者别的什么。 可能是他自以为是。 但就算James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梦里没有说出口的话，此刻一样说不出口。 他拉开了窗帘。没有看时间，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却总有种天色快要亮起来的错觉。 应该是没办法再睡着了。 那就继续写下去。 打开休眠的电脑屏幕，继续对照文献和资料，把后面的内容按部就班地写下来。 旁边的手机忽然亮了。 “[动画表情]” ……竟然是卢世瑜。 猫咪从一堵墙背后探出头来，类似一个“在吗”的信号。萧定权看了一眼就笑了，老师竟然也会用这种可爱含量过高的表情包，果然是被他带坏了。 “在。” 萧定权只回了一个字。 “是刚睡醒还是通宵了。” 萧定权对着屏幕想了想，抿起一丝笑容。 “通宵了。” 看着“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字出现了又消失，好几次，终于等来了对面的回复。 “过来领罚。” 萧定权笑出了声。 “哦。” 他回道。 “老师呢？刚睡醒还是通宵了？” 卢世瑜不回了。 他等了好一会儿，微信一片安静。左右觉得无趣，萧定权嗤了一声，对卢世瑜这种突然敲他一下又消失不见的行为表示深刻的鄙视，然后放下了手机。 就当没这回事一样继续工作。虽然耳朵留了个心眼，注意着微信提示音会不会再次响起，但还是让他失望了。 萧定权撇撇嘴，干脆把手机静音了。 继续工作。下一个部分。董其昌的山水画理念及其精髓…… 叩叩叩。 萧定权愣住了。 门外的人还在敲。很有耐心。 ……没听错。是敲门声。 萧定权把门打开的一刻，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是卢世瑜。 似乎他自己也对这种突如其来的造访有些尴尬，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强装镇定。手里拎的点心盒子倒是递给了他，萧定权接过，能感觉到盒子里蒸蒸热气。 “给你买的早餐。” 卢世瑜说。 萧定权看着他强装镇定的表情，一时不知道应该放任自己笑出声来，还是扑上去拥抱他。他都想做。但最后他只是叫了一声老师，侧身把卢世瑜让进来，拿着他买的点心进了厨房。 走出来时手里捧了一杯水。 两只手递到卢世瑜手里，等着老师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萧定权才眉眼弯弯地笑道。 “这么等不及要收拾我啊。” 卢世瑜斜了他一眼，看着小孩这个沾沾自喜地拿他开玩笑的表情，忽然觉得这个口舌之快多少是要逞一逞。 “本来没想的。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卢世瑜上下打量他一眼，“腰带抽出来吧。” 萧定权的笑容果然僵在了脸上。 气氛尴尬地沉默半晌，就在萧定权的表情从戏谑变成了委屈，认命地后退一步准备跪下去的时候，卢世瑜及时伸手拉住了他。 “好了。逗你的。” 小孩的表情确实精彩，卢世瑜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被逗了一番的小孩显然不太爽，有点气闷地撇了撇嘴，无声地挣开卢世瑜的手，径自坐回到书桌面前。 卢世瑜也跟着走到他身后。 “写完了吗？” “……还差一点。” “昨晚真的通宵了？” “……没有。”萧定权仍然看着屏幕，不是很想理他。“趴在桌上睡的。刚醒。” “休息一会儿吧。” 萧定权没回话。其实卢世瑜站在他背后真的影响他工作，这么被人一直盯着看，怎么写的下去。 但他又不想让这个人离开。 沉默一会儿后，萧定权转过头去，直视着他。 “你还没回答我。”萧定权说。“刚睡醒还是通宵了？” 卢世瑜抬手刮了刮鼻尖。 看着小朋友眯起的眼睛，一副“不许骗我”的表情，他只好如实回答。 “昨晚有个研讨会。聊得深了些……没想到结束的时候都天亮了。”卢世瑜说。 “哈。”萧定权嗤之以鼻，“就你这样还说我呢。” 卢世瑜好脾气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把手搭在了萧定权的头发上。 毛绒绒的小狗脑袋真的很好摸。 萧定权也没再说话。 工作不下去，索性把电脑关了。就这么背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被卢世瑜轻轻揉着脑袋的感觉温暖得有些过分。 他偶尔还是会想，怎么会如此把自己交给一个人。他应当是独立、强大、勇敢而骄傲的，他的确也是。 可是卢世瑜的手。 清瘦修长，指节分明，一向微凉的体温，带来的却总是暖意。 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挨了那么多打。怎么在这样的时刻，他还是愿意一动不动地靠在椅子上，任由他轻揉抚摸，真的像个听话的小狗狗一样随他摆弄。 萧定权其实知道原因的。 所以在这短暂的温存结束之后，在卢世瑜觉得确实没什么要做的了，开口说“那我先回去了”之前，萧定权抓住了他的手。 “你不是也通宵了吗？”萧定权说出这样的话完全不脸红。“要休息就一起啊。” 卢世瑜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发展，稍微顿了片刻，萧定权的下一句话跟着就来了： “我不会放你走的。” “刚开完研讨会就给我发消息，突然跑到我家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 “卢世瑜。” 萧定权看着他。四目相对，他听见小孩认真的声音。 “说一句你想我了，有这么困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