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五条悟永远滴神!

    有些咒灵被称作［特级遐想怨灵］。

    咒灵是人类身上泄露出的咒力汇聚而成的集合体。

    即使没有实物，但那些存在于公众印象中的恐怖形象，却容易以强力诅咒的形式显现。

    ——

    “这里是夏油杰，现在有事不能接听电话，在听到‘滴’的声音之后请留言。”

    啧，杰那家伙在搞什么？

    五条悟站在街边，纤细的眉毛紧皱起来，又拨通了号码。

    这次并没有等很久，电话那头仅在两次等待声后便被人接起。“有事？”

    五条悟看上去有点儿不高兴。他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你已经迟到三分钟了，是在给你的咒灵们洗澡吗？”

    “哼，”电话那头笑了一下，“你这讽刺能力还得再加把劲，硝子有事耽搁一会儿，你先进去，我们俩随后就到。”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便传过来忙音。已经被对方挂断了。

    “可恶，应该是我先挂电话！”

    五条悟倍感不满地龇牙咧嘴，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一股子寒意就从脚底传遍了四肢。他看向对面那座弥漫着诡异气氛的豪宅，右手摩挲着光滑的下巴，轻轻哼了一声。

    那就是辅助监督所说的凶宅啊...看起来不太像呢。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的老师——也就是一级术师夜蛾正道向全体咒术高专二年级的学生发布了一则任务：

    前往著名的凶宅里讨伐那里新生出来的咒灵（等级未知），现已知该怨灵导致数名男性死亡，情况紧急，务必将其彻底祓除。

    所以说还不如让他一个人来呢，反正一个刚刚诞生出的咒灵，他还没放在眼里。

    五条悟心不在焉地想着，抬脚向那座宅子的方向走去，心头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异样始终挥之不散。

    总感觉这次的任务可能不会那么简单。他想。

    打开了大门，年头已久变得潮湿的木制家具和血液的腥味扑鼻而来。前方，一具男性的尸体堵在楼梯间，右手臂还被人蓄意举起指向楼上。

    恶趣味。

    五条悟踏上了楼梯。

    二楼左手边是一条长长的阴暗走廊，隐约可见走廊深处也摆放着一具尸体，手臂指向拐角处。往右，则是一排陈列着人体各个器官的罐子，类似于实验室中的产物——心脏，眼球，手脚，还有分解的身躯。

    五条悟走在走廊中，怀疑他是不是再多待一会儿就能找到隐藏在角落的摄像机，发觉其实自己是在什么恐怖片的拍摄现场。

    刚才杰在电话里没告诉自己准确到达的时间，真希望杰和硝子两个人来的时候能被门口这奇怪的陈列吓到。

    他的步伐突然一个停顿。墨镜下，那对水蓝色宛如繁星的眼眸微微眯起，纤长浓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那般翕合着，打量的目光从旋转楼梯一直瞄到右边的人体器官罐子上。

    五条悟忍不住笑了，他的面容偏嫩，当他笑起来时，原本就漂亮的眼睛，更是增添了神采。

    显然，这名自称无敌的咒术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将装有人体器官的罐子重新摆放了位置，顺便还用布帘和木架等东西遮挡了起来，乍一眼看上去并不能察觉到什么，可旁人只要仔细一看定能被半遮半掩的恐怖罐子吓上一跳。

    做完这些的五条悟意犹未尽地摸着下巴，还想要再用血痕装饰一下现场的时候，走廊的尽头却传出了一声女人的惨叫。

    任务汇报上可没说还有女人被牵扯进来。五条悟紧忙往走廊那头跑去，在看到前方的情形时，他的目光凝滞住了。

    日光透过玻璃，最先进眼的是从下摆斜襟中袒露出一条修长笔直的腿，肌肤白皙，最引人瞩目的还是脚腕上圈着的那一条红色的细绳，绳上系着金色的小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头顶长着毛绒绒耳朵的咒灵蜷缩着坐在自己卷曲优美的金色长发上，阳光将浅颜色的发丝照得几乎能反衬出光芒。这‘人’身穿着古时代的和服，单薄的衣袖根本遮掩不住圆润的肩膀，身后轻微摇摆的九条尾巴，仿佛是传说中善于蛊惑人心的妖物。

    他的眉眼间满是媚意，但感到奇怪的是，他媚人之余，还带着点懵懂孩童般的迷茫和天真，美得没有缺陷，就仿佛是品质极高的毒品，只要沾染上便无法戒除。

    心中不觉在重重敲击，五条悟屏住了呼吸谨慎地向前方迈步，咒灵听到声音像他这边侧过头，茫然注视了好一会儿才分辨出来者的身份，愣了一瞬后，忽然，向五条悟伸出了一只手来。

    “！”

    五条悟的喉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禁锢住了，呼吸憋在胸腔里，等他意识到不过是被浓厚气场所镇住时，那咒灵已经悄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咒术师？”他轻轻抚摸着五条悟的胸口，声音如迷雾般散开，轻细而柔和，“还有别的人来到这吗？”

    五条悟被他近身也不慌张，坦然道：“特级遐想怨灵？果然上头派这么多人来还是有原因的。”

    “别叫的那么难听，”长着狐耳的青年无声地叹了口气，触碰着五条悟的手逐渐向上摸去，“我的名字是‘子狐’，是从人们对于狐妖这一印象的畏惧和厌恶中诞生，和传说中的玉藻前不同，我归属于怪谈迷信和情爱之间对第三者的猜疑...”

    “人类总会在一段关系中控制不住地猜想对方会不会被某个‘狐狸精’抢走，他们会把那个人的长相想象得极其俊美，性格完美匹配自己心爱之人，哪怕只是没有理由的猜疑，都会心生怨念。”

    子狐搂住五条悟的脖子，姿态轻缓，他的脸离五条悟的脸越来越近，那眉梢眼角间微微一瞥，足以让世人所沉沦，“那么这位咒术师，你想要我吗？”

    五条悟听见这句话，又抬眼看了看几乎贴在他身上的特级咒灵，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怪让人不好意思的。”五条悟伸手抚摸着子狐的金发，声音压低，嗓音里蕴含着若有若无的调侃意味，又显得无比轻佻，“但是我拒绝！”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在这刻意营造起来的暧昧气氛中格外的煞风景。妖人的妩媚，互相贴紧的身躯，耳边呢喃般的低语...在这一瞬间稀里哗啦的全部破碎，只剩下一个诞生没多久的咒灵还有一个嬉皮笑脸的咒术师，在刚见面的这天莫名其妙地抱在一起，还有背景中仍在瑟瑟发抖的女人。

    子狐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是难得的诧异，身后的九条尾巴都垂到了地面上，“诶？”

    “没听清吗？我说了拒绝。”五条悟抽身和咒灵拉开距离，“超奇怪的好吧，哪有一见面就问人想不想要这种问题的，话说你不是雄性吗？我对男人还没有性趣。”

    “你不觉得我长得很好看吗？”子狐疑惑地看着他。

    “好看啊。”

    “那你为什么不想要我？”

    五条悟挠了挠头，“都说了很奇怪，明明是个咒灵就不要说出那么让人误会的话啊。”

    窗外，天色骤然变暗，房间角落摆放的挂钟指针悄无声息地指向了下午两点。

    五条悟瞳孔一凛，下一秒，子狐身后的尾巴就猛然变大，一个用力掀翻了旁边的桌子。

    哄——

    实木桌被尾巴的击打下瞬间四分五裂开来，挟着风息向五条悟砸去。

    “省点力气吧。”五条悟轻笑，左手食指与中指合并竖在身前，四分五裂的木块竟在临近他时停在了半空中。“你的术式很不错嘛，还是说这只是身体自带的优势？”

    子狐眉头一皱，眼见着攻击无效，转而微张嘴吐出一簇烈火，趁着五条悟侧身躲避开火焰的灼烧时，脚下一个冲力扑到了五条悟面前。

    特级咒灵惊人的敏捷程度，再加上对于地形的熟悉和压倒性的力量让子狐并没有把五条悟这个不知等级的咒术师放在眼里，他现在只想为刚才尴尬的情形找回场子。

    就在子狐认为得手了的时候，烟雾散去，五条悟还原封不动地站在那里，可自己的锋利的指甲却好像被什么东西隔在五条悟身前不能靠近他一步。

    “怎么可能...”

    “不知道了吧～”五条悟笑了下，慢慢悠悠地给子狐解答，“你所碰到的是你和我之间的【无限】，哦对了你一个新生咒灵应该不知道什么是阿基里斯与乌龟的原理...”

    他的视线转到了子狐脸上，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是抬手慢慢贴近子狐伸过来想要刺穿他的手掌，“我的术式就是收敛的无穷级数。所有接近我的物体的速度都会变得越来越慢，结局就是永远都碰不到我，但我自己可以控制这之间的距离。”

    有些冰凉的手指覆盖上掌心，子狐一直波澜不惊的面色瞬变，下意识地想要收回，却被五条悟抓住，往前方拽了拽。

    骇人的压力铺天盖地向他袭来，带着面前这人特有的侵略性。

    救生的本能在身体里每一根脉络上面疯狂叫嚣。

    子狐僵直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只能让五条悟肆意将两个人的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从尾椎处涌起的危机感一寸寸地侵蚀着他的神经。

    他现在才明白，五条悟在面对特级遐想怨灵所表现出的游刃有余并不是故作的镇定。

    这种强大的压迫让刚诞生出来的咒灵甚至不敢张开嘴使用术式。

    咒术师的手指轻轻磨挲着子狐细腻的肌肤，嘴角的弧度顽劣又古怪：

    “准备好被祓除了吗？”他用空闲的那只手取下墨镜，冰晶星辰般的眼眸凝视着子狐满是惊恐的兽眼，“领域展开——无量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