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屋和秋千

    第十四章

    年轻的男人——其实他还算不上男人，正是十七八岁上高中的年纪，初初有了男人的样子，剪着寸头，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像是地摊货，洗得有点泛白。

    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和过去大不相同。

    林阮和林骄是同父异母的姐弟，长得并不相像，性格倒有几分相似。

    当年林阮横行初高的岁月里，林骄也是小学的一霸。

    奶奶自小宠他，再加上他长大的时候家里条件渐渐变好，林骄可以说是一点苦也没吃过，林阮对他最后的印象就是，他闹着不穿地摊货。

    其实那哪是地摊货，只是比不上他平常穿的罢了。

    没想到几年没见，变得这么朴素，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了。

    林阮借着灯光上下打量他，问：“和朋友来的？”

    “嗯，和我女朋友一起来的。”

    “她说不想和别人挤，我就带她来这边了。”林骄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小院的门，把灯一一点亮。

    院里的摆设和林阮记忆里相差不大，但因为久未人居落了灰，清清冷冷的。

    林阮扫视的视线落在小院的一角顿住了。

    林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他很久之前做的狗屋，时间过去了太久，日晒雨淋之下，颜色本就褪了，上面尘土结成垢后更是分不清原来的色泽，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林骄终于在多年后清晰的认识到了这点。

    “我按着以前的样子做的，想着等你回来，就一起再养一条狗，”他说着瞥了一眼苏柏，“看来没有机会了。”

    他说着话，往屋里走。

    院里有四间屋子，苏柏一间，林阮和奶奶一间，剩下的两间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杂物间。

    林骄的那间房原本是林阮的，后来他长大了，不能和奶奶一起睡了，才换了。

    但现在里面放着林阮的东西，林阮甚至能看见之前做木雕的小工具放在床头柜上。

    林骄走了进去，从柜子里拿了两把钥匙出来，“一把是前面别墅的，一把是院里大门的。”

    “jiejie，有空就回来看看。”

    “对...我那个时候...”

    院门口传来动静，“林骄，你在哪呢？”

    林骄一慌停下话头，边道“常回来看看”，边步履匆匆地向外走去，还敛上了门。

    林阮悄摸踩着狗屋，探头越过低矮的围墙向外看，只能看到两人的背影。

    那个女生比林骄矮大半个头，浅金色的头发用两个粉色大肠发圈扎了两个丸子，身上白T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看着青春洋溢的。

    背着个包，两万八，是个小富婆。

    两个人牵着的手上，系着一对情侣手链。

    这应该就是林骄提到的女朋友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躲的。

    林骄走了，林阮也没有想逛的，索性关了院门，拉着苏柏往外走。

    离院门十几步路的距离，有一棵苍天大树，横斜的枝干上挂了一个秋千，林阮拽了拽没断，擦了擦木板尝试往上坐。

    苏柏不说话，默默在后边给她轻轻地摇，护着她。

    “你有不开心吗？”

    “没有，”他犹豫了一下说，“我只是在想他有多久没联系到你了。”

    “唔，我高中以后就没见过了吧。”

    尽管苏柏否认了，但林阮还是感觉到了苏柏的低落。

    她拽着苏柏想要人坐在自己的腿上，苏柏拒绝不过，扭扭捏捏地半蹲着“坐”在她腿上，即便夜色遮挡了大半，林阮还是能感觉到他脸上冒的热气。

    苏柏低着头，和鹌鹑一样被她抱在怀里，和黄花大闺女似的，感觉到她的视线了，还侧着脸躲，林阮抖了一下，没忍住，酷嗤酷嗤笑开了。

    苏柏耳朵红得能滴血，这下林阮再怎么不许，他也从她腿上站起来了。

    非换林阮坐他腿上，林阮可没他客气，一坐就是结结实实的。

    五月份的大树上枝叶繁密，如果不是今夜星辰满天，乡下也没有城市的霓虹灯绿，在这个角度透过枝叶残留的空隙还看不见星星。

    这样一看，说不准还有些缘分在里面，就像今天如果不是遇见了林骄，有些话她可能就烂在了心里再也说不出口。

    乡下的夜有点凉。

    林阮向后靠着苏柏的胸膛，汲取着些微的热意，指着远处的林子和苏柏说：“我以前有一只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