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遇到了同道中人
我又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我看到一个蒙着脸的男人，用手术刀利落地把女人的身体剖开。取出内脏放在工作台上。 杀死贱金属！他大喊道。 那女人的内脏，我是指肾脏，被他像摘除果子一样，从树上摘了下来。 摘下之后那树瞬间就变得灰暗了，果子却鲜嫩欲滴。 那么纯正的红色，百年不朽。看起来鲜嫩多汁，仿佛还在微微的颤动，真是可口极了。 惊醒的时候，我真想抓起魔杖给睡前读物一个粉碎咒。都是这该死的插图。 这本书讲的是炼金术，作者，他自称为福路德－－－我猜是个假名，谁的名字会是一个汽车牌子？用略显诡异的语言回忆了他炼金的过程，却在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红化”，表达得极其敷衍。 当时我看到点石成金的时候简直激动极了，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谁知道翻开下一页，赫然一句：敬请期待下卷！或许这就是作者的套路。 这本书是我在拉文克劳的藏书馆里发现的。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做《兰花变容》。 早上的礼堂稀稀拉拉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选修了要起早的课。 在这零星十几个人中，竟然我们拉文克劳的人最多。 互相问过好之后我们开始食用桌上的早餐。做过那个梦之后我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拿了一些麦片和牛奶。 “你怎么吃得这样少？你在减肥吗？”埃内斯罗探过头来。 “梅林！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佩内洛才夹了满满一盘烤肠。她的动作僵住了。 “不，不是，我是没有胃口，因为我最近看了一本书。”我把那本兰花变容从书包里拿出来。 埃内斯罗伸手接过。 “哦？这本？”他翻了翻，嘴角便往下撇了撇。 “这不过一些是胡言乱语，连初中化学书都不如。” “如果你对这些感兴趣，克里斯汀，六年级的时候可以选修炼金术。”他说道，补充了一句，“而且炼金术是唯一一个不需要通过N.E.W.T考试的。” “选修的人实在太少了。我怀疑霍格沃茨可能根本没有教授这门课的老师。” “啊哈，看来我还有两年可以仔细考虑。”我附和道。 炼金术是真没什么人感兴趣，他们很快就讨论起了别的话题。 我们一起去上魔文课的时候，心细的佩内洛发现思雷今天没来。 “他怎么了，这个学习狂人还有哪一天会翘课？”桃乐丝接话道。 思雷是个怪人。不喜欢说话，还老试图把自己写的乱七八糟的诗寄往各大刊物投稿。 为了让自己的诗出版，他甚至寄给了《唱唱反调》！更好笑的是《唱唱反调》以他没有写神奇动物的理由拒稿了。 这件事让思雷很长一段时间都沦为了大家的笑柄。 “也许又是头疼吧，你知道的，他老是犯头疼。三天两回去医务室拿药。”维克托不耐烦地转了转笔，他正是思雷的室友。 大家都没把这事当回事儿，巴布玲教授一出声，我们转头就沉浸在了美妙的古代如尼文中。 我们习惯了忽视思雷。 没想到的是，下课后我们收到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思雷的眼睛瞎了！”维克多大惊小怪的。 刚刚庞弗雷夫人托一个学生给他送信，说他的室友思雷，用小刀划伤了自己的眼睛。 自残事件在霍格沃茨也是极其少见的，即使庞弗雷夫人医术高超，但这件事情依旧让校方注目了。 他为什么要自残？同学们面面厮觑，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们善良的弗利维教授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很生气。特意在课后把我们这几个学生留下开了个小会。 他说的话含蓄，但是语气严厉极了。他认为是我们有些人，可能在有意或者无意之间排挤了思雷。 “拉文克劳是一个大家庭，我希望大家不仅要重视学院的荣誉，更加要重视我们之间宝贵的情谊。” 埃内斯罗作为级长，首当其冲。他再三保证了他会关注这件事。 “教授，我们会多去看望他的。”我补上一句。 结果真是我一个人带着大家的礼物去看望思雷。 思雷躺在病床上，精神却很好。或者说不止是很好，简直是亢奋。 看见我来，他瘦削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西肖尔，你来看我了。”他声音尖细，像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叫我克里斯汀就好。”我在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把我们的一大兜子礼物都放到了床尾的柜子上。 维克多这个坏小子，还在里面放了胡椒小顽童，这糖果吃了会让人咳嗽不止，喷出一阵一阵的烟雾。我想思雷一定不会喜欢这玩意儿的。 “你还带了礼物，太客气了。”他有点颤抖。“你也可以叫我索勒。” 我用些场面话应付过去了。看得出来思雷很少经历这些被慰问的时刻。 这些都不是我来这里的理由。 “索勒，我想我们一定会有些话聊。”探望的时间有限，我必须切入主题了。 他的手搭在被褥上，我顺势握了上去。他明显不自在了，手心阴冷潮湿。 “关于你的眼睛，大家都很不理解为什么。”我努力不眨眼睛，和他对视。 目光是有力量的，他躲开了我的视线，但没挣脱。 “克里斯汀，可能说起来有些奇怪，但请你相信我，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么做。”思雷那只受伤的眼睛被绷带绑起来了，在月光里，微微地凹陷进去一块。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伦敦总是很容易起雾，但今天像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雾全都散开了，天空黑得很冷，弧月的光辉洒在我们身上，整个医疗室的幽静极了。 他的手心不再出汗，由我握他转变为了两手交握。 “你会理解我的，克里斯汀，你是我们之中最博学的人。”他意有所指，“你一定注意到了吧，在我们的藏书室中有一些，与其他书本不同的书。” “那些庸人，他们都看不懂。”他的脸上突然浮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你会懂的，你跟他们都不同。” 我们没聊几句，庞弗雷夫人就来赶人了。 “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她面无表情地把我赶出了医疗翼。 我是在回塔楼的路上突然想起来的，究竟在何处见到过这种表情。 是奇洛教授。 凌晨一点，我又开始做梦了。 我梦到了思雷，在梦里，我似乎就是思雷。 我能感受到他的疼痛和餍足，透过他那只伤痛的眼睛，我看到了一切的原因。 那是一片层层叠叠的帷幔。 “魔法部里面有一个特别的部门，叫做神秘事物司。”玛丽莫塔?艾克莫有一次在晚宴上喋喋不休道，她的家长在魔法部工作。“在那工作的人被称为缄默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在研究一些什么东西。” “我敢打赌，要是你能进这个部门，魔法部就没秘密了。”维克托接话。 玛丽莫塔涨红了脸。 “你也还记得。”思雷的声音出现在我耳畔。“艾克莫提过的神秘事务司，我知道里面有什么。” 吱呀一声，仿佛有一扇门在缓缓打开。 “看看我，看看我。”我，也就是思雷的身体抓了一面镜子过来，他那只伤眼猛的睁开了！ 那只眼睛....！ 我惊愕无比。 那只眼睛突然变得巨大，在瞳孔深处，有一扇正在缓缓洞开的门。 刚刚听到的开门声，原来源自于我们的身体内部，我们的眼睛。 帷幕无风自起，整个空间都被照亮了！ 思雷紧紧抓住我的手，我也紧紧抓住他的。从没有一刻，我们如此紧密相连过。 我的眼睛痛极了，无法承受这样的光，却也无法闭上眼睛。那光好像从很高的地方打下来，又投射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被光照亮之后，我渐渐看清了四周：棕色的瞳孔，灰白的帷幕，一行一行置物的柜子，上面放满了东西。 在各种色彩交杂的辉光中，我又堕入了无梦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