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隐身份少年逛花楼 遇佳人暗室巧安排

    第十回　隐身份少年逛花楼　遇佳人暗室巧安排

    人一旦怠惰，光阴也变得迅速。很快又是三日过去，少年卫庄自觉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便又不肯安分了。

    “你要我带你逛一逛紫兰轩？”

    青年诧异地挑起眉，捧着茶杯的手一顿，显然有些意外。

    刚刚心血来潮提出大胆要求的少年眼神躲闪，但还是故作镇定道：“是。”

    青年放下茶杯一笑，“为了什么？”

    “天天关在这里太无趣了，又不能见人，又不能出去，和你们除了上床就是吃睡，乏味得很。”

    “你还要怎样？别忘了你的身份，不能被他人知晓。而且，你原本也不能离开这里。”

    “所以我只在楼里逛逛，又不出去。而且，我可以隐藏身份，只要你不说，谁又知道我是谁呢？”

    “带他去吧，天天关在屋子里确实闷得很，但一定要谨慎行事。”出乎意料的，卫庄竟也旁帮腔了一句，说完便又低下头去喝茶，掩盖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哦，你这么向着他。那你为什么不去？”

    “如果你觉得我能不引起客人们的注意，不会引起你的朋友们怀疑，我自然乐意同去。”卫庄看他一眼道。

    青年打量了他几眼，才明白他的意思。卫庄不论是一头及腰银发还是一身奢华行头，加上难以忽略的身高和气势，都实在都过于惹眼，而且和自己长得过于相似。尤其在这三教九流出没鱼龙混杂之地，万一与哪个不长眼的起了冲突，难免会忍不住拔剑。若是乔装改扮，自己又实在没有适合他的衣服。但少年卫庄却不同，他的头发尚且大多还是深褐色，眉目五官也没有完全长开，又与自己体型身高相仿，自己的衣服就可借给他穿。即便被发现盘问，也可说是亲戚糊弄过去。

    青年卫庄思索了一会儿，又看看少年一脸期待的目光，终于还是道：“好吧，不过，你得先把我哄高兴才行，带你出去可是有不少风险的。还有，你要完全听从我的安排，绝不可私自乱说乱跑，招人耳目，要是被人发现你的身份……”

    “这个容易。”少年卫庄高兴道，不等青年说完，便拉着他往卧房里钻。不一会儿，屋内便传来青年被舔xue呻吟之声。卫庄坐在外间听着动静，轻轻叹了口气。他的目光迅速掠向窗外，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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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晚间戌时，少年卫庄站在落地穿衣镜前，看着身上青年借给自己的黑底银纹皮制外袍。他翻过衣领后面的兜帽，发现可以遮住上半张面孔，于是立刻扣在头上。

    “怎样，还算合身吧？”青年走过来问道，此刻他脸上的绯色还未完全褪去。却是下午少年为了讨好哄他，手口并用，弄得他双器都连续泄身了几次。被伺候得浑身舒服的青年卫庄便大方地翻出这件衣服给他，又先行出去晃了一圈踩点。

    “差不多。你这件衣服似乎很贵？”少年摸了摸衣袖，感觉柔软的皮子并不多见，多半还能用来防水，上面绣着的丝线也十分繁多精致。

    “是我晚上出门杀人或需掩人耳目做事时穿的。”青年随口道，“算我比较朴素的一件了，你不需要引人瞩目。”

    少年看看青年卫庄肩膀和前胸大片明晃晃的华丽金饰，觉得他说的是实话。接着理了理衣服，转过身道：“走吧。”

    于是青年带头向外走去，同时嘴里继续叮嘱着：“紫兰轩晚上是来客最多的时候，趁着人多，你才反而方便隐藏。但这里的醉汉、无赖也非常多，性情怪癖的达官贵人和纨绔子弟亦不在少数，你尽量理那种人远一点，不得离开我的视线。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来寻我的，是我……”说到这里，青年卫庄停顿了下，似乎在想编个什么身份。少年卫庄很轻快地接道：“说我是你多年未见的表弟。”

    青年卫庄心情复杂地瞟他一眼，又想起前几日少年在自己耳边叫“哥哥”的情形，那天二人一直做到下午，少年最后叫得嗓子都哑了，花xue肿得几乎无法合腿，下腹顿时一紧。这时恰好也走到了最后一扇门前，他连忙收拢思绪，推开房门，率先走了出去。

    少年卫庄拉了拉帽檐，很快也跟着步入那热闹喧哗的万丈红尘之中。

    熙熙攘攘的鼎沸人声立刻将他包围。人们高声交谈，对下人呼来喝去，与妓女调情嬉闹。整座紫兰轩共有四层，此刻在夜幕下灯火辉煌，是整个新郑城中最富丽堂皇的建筑之一，也是最具盛名的风月之地。无数男人在天色刚擦黑的时候涌入，在这里醉生梦死，一掷千金。楼里的美人们也分为三六九等，甚至开辟了不同寻常的服务，这里不仅有大量擅长歌舞的美貌妓女，还有少量男妓供客人们图个新鲜别致。

    因此紫兰轩的生意十分红火，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少年卫庄行了片刻，心里暗暗感叹，终于明白青年为何穿得起那么贵的衣服。

    起初他还紧随着青年卫庄边走边看，不敢停留太久，生怕自己被落下。但渐渐的，随着人群越聚越多，不仅一楼的大厅里人头攒动，连上面几层楼的长廊围栏也挤了不少人，阻碍了少年的视线。他耐不住好奇也挤过去，想看看下面究竟有什么。

    这一看却是一惊，不禁脸红心跳起来。原来在一楼新搭好的玉石制成的舞台中央，六位少女正在翩翩起舞。这本没什么稀奇，但奇却奇在这六名女子几近全身赤裸，身上仅裹了几条透光的纱巾，聊胜于无的遮住重点部位，随着舞蹈的动作若隐若现。少年还从未见过女子的裸体，不由看红了脸。台下一群男人的起哄声也越发震耳欲聋，那些人不断向台上扔着鲜花、香包，玉坠、扇子等物，击中那些看中的女子身体。一时满口污言秽语，一时又朗声大笑，热闹得几乎要掀翻屋顶。

    少年卫庄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那些丑态百出的男人让他感到不适。正要离开人群，却忽然见到那六名少女停下了舞蹈，转而分站在舞台地面花朵图案的六个角上，他认出那六瓣花便是紫兰轩的兰花标志，这样的图案在紫兰轩的房门，墙壁，地面，器具随处可见。正想她们要做什么，下一幕的情景却再次教他震惊了：只见她们整齐划一地几乎是同步躺下，接着冲着台下的客人们张开双腿，撩起勉强蔽体的纱巾，冲客人们展示着自己的阴户和雪白的身体。

    这样的表演其实是紫兰轩每三日便会举办一次的保留节目，只是少年并不知道。他眼看着那些客人仿佛突然疯了般，连推带搡地向着舞台蜂拥而去，力图先到先得。六个女子自然是不够几十号人分的，于是舞台上很快便响起女孩们的呻吟和惨叫声，每人身上都扑了好几个男人，更多的男人则拼命继续往上挤。少年卫庄忽然觉得想吐，刚脸色奇差地回过身，就有个人扶住他微微发颤的手臂，是青年卫庄。

    “我眼错不见一会儿的功夫，你就挤到这里来了。”青年依旧清冷的声音这会儿在少年听来，反倒有了安抚的功效。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青年卫庄道：“一楼都是些最下等的表演——给那些小富之人。他们钱不多，却同样有需求。一旦有了一点小钱，便要按耐不住来这里花掉。”说到这里，青年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我知道这样的场景对你来说冲击会不小，谁叫你跑来这里看。”

    少年默默无语，他虽年少，但并不完全天真。那些女子虽有可怜之处，却也知道如今的世道平民百姓皆活得艰难，各国连年征战，男人消耗得极多——除了那些贵族。许多无依无靠又略有姿色的女子在家破人亡后，往往只能栖身在这种地方，否则也很可能被哪个权贵抢去蹂躏。而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即便可以一时愤慨救下几人，却无力承担这些人的后半生，过不了多久便又会是同样的下场。

    他想，或许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结束各国混战，去创立世间新的规则。

    青年卫庄自然猜得到少年的想法，毕竟这是曾经的他。他微微叹了口气，却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二人静默了一会儿，一楼的动静渐渐小了些，只传来少女们此起彼伏的呻吟和男人们粗鲁的调笑。青年卫庄忽拉起少年的手道：“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转转。”

    他们经过二楼长长的走廊，又敏捷地躲避开一路上那些喝得醉醺醺的嫖客。有个看上去年约四旬富商打扮的男人，贼眉鼠眼地目光一直紧盯着他们，趁着从身边挤过去，竟还对少年卫庄露出一脸挑衅的yin笑，少年气得转身就要发作。却被青年卫庄强行拉走了。

    “不要节外生枝。是你要出来逛的，这种事情难道没有预料？”青年冷静道，将少年拖到一处相对僻静的拐角站定。

    少年卫庄却觉得十分憋屈，愤懑道：“你真的不在意吗？”

    “我经历的更糟糕的事情可比你多得多，若是将客人都打杀了，影响了这里主人做生意，只怕我在这里也就住不得了。”

    少年刚想问，这里的主人是谁，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娇笑：“又说我什么坏话呢？你在这里住了两年，我何曾亏待你了？”

    少年回过身去，只见一位身材高挑，风韵十足的紫衣女子款款向他们走来。她身穿一袭紧身曳地长裙，胸部暴露地十分大胆；腰肢两侧的布料别出心裁地各挖空了一大块，露出画了妖异花纹的肌肤，连眼角也画了兰花状的妆饰。看年纪约与青年卫庄差不多，但浓妆和浑然天成的妩媚让她看上去更显成熟。

    随着女子曼妙的身姿一步步走近，她身上的兰花香气也随之扑面而来。举手投足间又有习过武的痕迹。少年卫庄有些惊奇，印象里老鸨都是些上了年纪做派刻薄的女子，眼前这位身份绝不简单的花楼女主人，显然与众不同。

    “你怎么有空过来，今晚不忙？”青年卫庄转过身淡淡道，似乎并不很惊讶。

    “有姑娘对我说，看到你带着个没见过的少年在楼里转，我便过来看看。”她又笑道，“这也稀奇，你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前些日子不是还跟我说要闭关，整日不出房门，还让我派人定时送去饭食。如今是为了谁如此屈尊，连衣服都给了人家穿，难道不该让我认识认识？”说着，她美目微转，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少年卫庄一时十分紧张，又因女子的装束感到一丝尴尬，也不知如何介绍自己。从表现看，这风情万种的女子和青年卫庄熟识。他搜索了下自己的记忆，确认并不认得她，那么就只能是离开鬼谷后认识的了。

    “没什么，一时无事，我就带他随便看看。”青年将少年卫庄往前推了推，“这是我……远亲家的弟弟，也姓卫。”又对少年道：“她是这里的主人，我的朋友，你可以叫她紫女。”

    紫女微微点头，又笑道：“果真长得和你相像呢，瞧着也是少年英杰，只不知这位小兄弟名讳？”

    “此次他是隐藏身份出行，顺路来见我。家里管他极严，实在不便告知。”青年面不改色的撒着谎，任由紫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事实上，他不认为这随口编的理由能骗过紫女，但她有个好处让他很放心，那就是无关她的事绝不会刨根问底。再者，一般人又怎能猜到真相，即便心里怀疑，也无从查起。

    “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紫女轻轻颔首。又道：“两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青年卫庄想了想道：“那就……帮我们找个视野宽阔又少人打扰的地方，他想见识一下这里的晚宴。”

    “这个容易，你们随我来。”紫女说着，便带头向前走去。

    青年卫庄拉了下少年的袖子，示意他跟上。紫女领着他们走到三楼，推开一扇正对中心大厅的房门，进去后发现里面竟还有一条隐藏的狭窄夹道，夹道的两侧则是一个个相邻的独立客房，各有一扇伪装成花窗的狭窄暗门对着夹道，有的窗户紧闭，隐隐听到交谈声，似乎已有人入住；有的则半开着，能看到里面每个房间大小不同，陈设也各有差别，但却同样的奢华旖旎，香气醉人。这里处处都燃着名为“相见欢”的催情香料。这样的环境里闻得久了，想不动情也难。

    “这条过道平日不对客人展示，是我们楼里的姑娘陪客时往来用的，走这个暗门便不用在外面人群里挤。万一哪个房间里的客人闹事，或是临时有什么吩咐，可将消息尽快传出去。”紫女解释道。少年卫庄一路默默观察，约莫也看出这是一条可以隐蔽又方便迅速出入的通道，不仅如此，还能让楼里的管事暗中随时监看每间客房里的情况，只怕连那些客人也不知道自己其实随时处在监视下。不由默默赞叹设计者，尽管用途却是用来做这些事。

    “二位便在这里吧。”紫女最终将他们带入位于一间不起眼角落的小房内。这里光线昏暗，只点了两盏铜灯。但从窗户望出去，却发现视野位置极佳，能看到全场上下四层楼绝大多数地方；屋内摆放了一条窄塌，床头的暗格里放着些常见yin器，供客人取用；又有一条矮几上放着全套酒器，和一炉例行点上的“相见欢”。

    “其他的大房间都已被客提前预订了，我料两位也并不想惹人注目，只好这里委屈二位。”紫女微笑道。

    “这里就很好，多谢。”青年卫庄说着，已经坐下去倒酒喝。

    “谢什么。不过嘛……这位弟弟是初次过来，要切记，你们不论是自己享受还是出去偷看，都尽量不要被人发觉。还有，不要发生冲突。”

    “我自知道，无需多言。”青年卫庄端起酒杯，低头看着里面的酒沫，大有你可以走了的意思。紫女无奈地笑笑，又别有深意地看了少年一眼，便扭着腰肢出去了。

    少年卫庄待她关上房门，脚步声渐渐消失，这才大松一口气。迅速蹿过去将门闩插好，便到青年对面坐下，也倒了杯酒喝。

    “慢些喝，可别先喝醉了。”青年低声笑道，“要等夜幕完全降临，才是宴会真正开始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