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途遇险
“主人,我们等您下次蛊毒渡过了再出发,行得通吗?” 千春蛊虽被刺激得七日一发,但毒性却在累加,第四周也差不多到它原本的一月,不得不提防。 乌小满很是忧心。 昔三尺摇了摇头:“距离春猎只剩下十二天了。” 从安州到京城快马加鞭只需三天,但依安王世子的身体,得七天。 昨日蛊毒已被压制,但今日身体还是会较往常更虚弱。 昔三尺皱着眉灌下一碗苦哈哈的药汤。 太子妃以自家侄女以及宗室内未婚者婚配之事为由,举办百花宴,邀请所有亲王公主的孩子前往。 话里话外,又提到了太子五十五岁寿宴的事。 五十五,在曜国皇室是一个特殊的数字。 更何况,明年初,还有皇帝八十大寿。 意思是,反正你们年底都要前来给太子天子贺寿,那提前招你们过来又怎么样呢。 “阿满,去准备吧。”昔三尺随手将谕令丢到案台上,弯了弯眉眼,“明日出发。” 前去京城,要在车马上呆足足七日,软垫、绒毯都得备好。 乌小满忧心忡忡地把马车内的每一个柜子都塞得满满当当,连床下的暗格也不放过。 后面又备了五辆马车,生怕什么东西漏了。 昔三尺哭笑不得:“京城里的安王府什么都有,不必带如此多。” 乌小满遗憾点头,不情愿地撤掉了两辆。 “宣其见过安王世子,此次前往京城由属下全程护送世子。”名为宣其的青年一身铠甲,站在马车外,抱拳行礼。 他面容青涩,略显局促。 乌小满看了他一眼:“麻烦宣将军了。” “宣将军看着是生面孔呢?” 一道温润的声音卷出门帘,宣其忍不住抬头看那被细绸纱帘遮挡的模糊身影。 他也只听闻过安王世子病弱的传闻,尚不知其品行,还暗自埋怨接了个苦差。 如今一照面,声音倒不似他所想的那般虚弱。 不等宣其回话,乌小满先说了:“宣其小将军是宣威文将军的养子。” 宣其也连忙抱拳:“是,属下是宣大将军的养子,父亲不宜出安州,便让属下护送世子。” 车内的人似乎点了点头,温声道:“那就麻烦宣小将军了。” 宣其突然为自己还没了解就随意揣测他人而感到有些羞愧,慌忙道:“世子言重了!” 宣其说话间,一个身着侍女服的年轻少女挤开了他,跳上马车:“殿下!好久不见!” “……世子要是准备好了,差人告知属下一声就行。”宣其声音莫名虚了几分,行礼退下。 女孩连蹦带跳地掀开门帘,抱住乌小满:“阿满jiejie也好久不见!” 乌小满笑着回抱她:“是小五吗?好久不见啦。” 女孩抬头看她,表情似乎在憋笑。 昔三尺也转头看她。 “啊?”她挠了挠头,“是小六吗?” “是小六啦!”余六笑眯眯的。 “真是不好意思。” 余五余六很少同时出现,她们总喜欢一个人在明一个在暗。 明面上,两人共用余雀这个名字。 乌小猫歉意地笑了笑,又好奇地看向昔三尺:“主人是怎么分辨出她们两人的?” 昔三尺的目光在两人间游转,笑了下:“直觉。” “我怎么没有这种直觉呢。”乌小满嘟囔了句,便跳下马车找宣其去了。 车内焚起香炉,檀香氤氲。 乌小满和余六坐在外头,她们许久未这么出门了,有些兴奋。 昔三尺靠着车璧,闭目养神。 她小叹了一口气,车上连带车夫,三人都同属她,却也不同属。 人皆不可信,唯有我。 她从来没有信过任何人。 行了四五天,再软的垫子都会坐得人腰酸背痛。 宣其和其他数十名将士眉眼也略显疲色。 此行比预计的要快上许多,再走个一日半就可以到京城了。 昔三尺便下令休整半日,明天一早再出发。 众人寻了个空旷地下马休息。 昔三尺也被乌小满扶着下车走走。 宣其看着不远处一步一停的安王世子,突然感慨万千。 这几日的相处,也能看出世子是个温和如皎月的人,天妒英才啊。。 乌小满扶着昔三尺靠着一颗树坐下了。 昔三尺突然抬手。 余六会意,立刻警觉起来,按着腰间的软剑蹑足靠近两三颗树后的草丛。 随着余六的靠近,草丛里惊跳出一只兔子。 余六提起兔子朝昔三尺展示:“是……” “小心!”剑光随着乌小满的话音落下。 断成两节的蛇从树上坠落。 宣其舒了一口气,收回剑查看余六情况:“女郎没事吧?” 余六确实有被下了一跳,手中的兔子都落地跑了。 她讪讪地看向一脸庆幸的乌小满的身后。 昔三尺还是那副带着担忧的温和笑意。 余六却不寒而栗。 完了,她想。 余六朝宣其摆了摆手:“我没事,多谢宣小将军了。” “没事,看来这片林子里野兽还是有的,要小心点……哎,等等——女郎——” 宣其疑惑地看着转身走入山林的余六,挠了挠头,又看向昔三尺:“世子,这……” 昔三尺挂着浅浅的笑意,无奈摇头:“没关系,小雀可能是被吓到了,去散散心。” 去树林里散心啊…… 可是都快暮时了。 宣其虽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带着人开始查看四周的树木。 山顶匍匐在地的野兽缓慢张开了眼睛,猩红的眼眸犹如不详的灯笼,危机骤袭。 昔三尺按了按自己的腿:“去叫宣其,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乌小满点头。 这是进了狼窝啊…… 充作前锋侦察兵的似乎都是病狼,骨瘦如柴的——也有可能是饿久了。 宣其挥剑砍死一只张着血盆大口扑咬的狼,赶到昔三尺身旁:“世子快走,我来断后!” 昔三次顺从地被已经换成余五的余雀扶着上了马车。 她仰头看了一眼趴在峭壁上的头狼:“分开,走西、南道。” 乌小满与余五点头,分道而行。 昔三尺自己驾着马车,走了原定的官道。 追上来的狼,并不多。 车马奔腾,入夜的凉风撞到脸颊上,如刀割般生疼,昔三尺拉了弓,将野狼统统射杀。 马架之间突然传出细微的咔哒声,昔三尺心下一沉,暗道不好。 下一秒,整座车架四散而开,马匹摔地哀鸣,周身剑雨随之而来。 昔三尺卷着衣袍就地一滚,肩膀落了一箭。 她逼出腿内银针,顺着弓箭落下的方向甩出细针。 树上埋伏的刺客应声而落。 一、二、三……还有四人。 “竖子!哪里逃!”窸窸窣窣的落地声响起,蒙面人下树了。 黑夜就是昔三尺最好的遮掩。 但身上已经没有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了。 她躲着暗箭,就地折了几支树枝,内力虽然被封住了,但这么多年武功可不是白练的。 昔三尺暗暗估计着方位,聚力掷出——杀不死,但可以让敌人痛不欲生。 她运气好,两人插中了关键部位,当场身亡。 “消息有误,安王世子有……呃——”打算传信的一人被昔三尺干脆利落地拧断了脖颈。 唯一存活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黑衣人瞪大了眼睛,拼尽全力拉响了身侧的暗哨,随后断了气。 昔三尺捂着受伤的肩膀有些脱力地跌坐在地。 刚逼出银针的双腿还使不上劲,全靠她的意志在支撑。 不知道另外两道如何,但……此地确实不宜久留了。 昔三尺喘息着翻了翻这几个人的尸体,并没有什么信物,她端详了下几个人的脸,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