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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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政的眼睛现出一抹错愕,被盲目的惊喜覆盖下去:“月月,月月。” 他捧着她的脸蛋,忍不住地轻吻她:“你是认真的吗?” “唔。”沈西月含糊地笑笑,往后扭了扭头,和他拉开一点距离:“你答应不答应嘛?” “答应。”荀政喜不自胜,沉静的瞳孔里清晰地印出愉悦,唇角扬着笑亲她。 “我当然答应你。你想什么时候结婚?先领证好不好,去东州登记,然后你想什么时候去美国我们再在那边办有效手续,回去就可以筹备婚礼。抱歉月月,我应该先跟你求婚的,其实……” 沈西月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唇,随后踮脚吻了他一下,卷翘的睫毛擦过他的鼻梁。 “别那么急啦,回去再说。” “好,好,听你的。”荀政也意识到这不是个合适的场合,揽着她不再说话。 他没说完的话是,其实他已经在定制求婚戒指,在美国的时候就偷量过她的尺寸,邮件给中东的新锐设计师定做款式,连主石也已在佳士得拍下。 和他迫不及待的喜悦不同,陈墨白僵着身体坐水泥地上,指甲碎裂在大理石台阶边。 惊涛骇浪的慌茫中,陈墨白视力一阵一阵的模糊,第一反应地去看沈西月手上的素圈。 可她的手藏在身侧,回搂着面前的男人。 他只能猜测那只镯子还在她手上。 沈西月也答应过他的求婚…… 不。 陈墨白惊恐地想起来,其实那个晚上,她没有答应。 一切是他强求而来的结果,她从来就没有承认过。 他的呼吸都要为此停滞。 他百求不得的东西,沈西月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如随手赏赐一般,赏给了别人。 陈墨白嘴唇蠕动:“沈西月。” 他听到了自己呼唤她的声音,但沈西月没听到。 他努力地抬头去看,她还沉浸在确定婚姻的喜悦中,脸上洋溢着和每一个准新娘如出一辙的甜蜜。 陈墨白终于发现,浑身带血的他在这幅场景里是如此碍眼,连局外人都算不上。 竟像是趴在画纸边沿的一只臭虫,以为固执地守在这里磕得头破血流,就可以融入画中。 “沈西月……” 他又唤了一遍,嗓音哑得能磨砂。 他发不出什么声音,嗓子很哑,声带的震动很困难。 沈西月不杀他,他大概也是快要死掉了。 陈墨白能感觉到就在沈西月说出那句求婚之语后,他的生命力在快速地流失,心跳都变得缓慢发沉,坐姿已然维持不住,只能躺倒在台阶边上。 沈西月亲了那个男人,他们说了什么? 该死的,他为什么听不见。 视野好暗,好像很快也要看不见了。 下雨了。 冰凉的液体落在台阶上,他的手臂上,陈墨白僵了片刻,抹了抹自己流血的脖子,伏在光滑的台阶地砖上,长长地狂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沈西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风声萧索,连带着他的低笑也诡谲,如同这阴沉的天色压向大地。 她明知道他在乎什么……她怎么能在他最在乎的事情上这样做。 沈西月会爱上谁,这怎么可能,陈墨白不信,死都不信。 可无论他信与不信,这件事就是这么发生了。 他为她流的血真的没有引起她哪怕一点点的同情和心软,她已经撇开他陷入到和另一个男人的感情中去了。 陈墨白笑得如此煞风景,沈西月眼中不由有一丝嫌恶。 她把手臂勾到荀政的脖子上,嘴唇贴着他的喉结轻声地道:“你以为我不会对别人产生感情?不,你错了。” 荀政望着沈西月的眼神几乎柔得能滴水。 “我也会有正常的感情的。你觉得我会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下,可是我偏要你亲眼看着,没有你我会活得很好很好。” 荀政专注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睫毛微微颤抖,这下轮到沈西月安抚性质地凑上去吻了下他的嘴唇。 悠长的警车鸣笛声从院落外传来,沈西月和他分开一点距离,只是仍互相扣着手指。 荀政命令自己下属收起枪支,收整队伍上车。他则牵着沈西月站在中间,静等着警察进入。 “奉阳区公安局,所有人不许动。我局接到举报,这里发生非法监禁和持枪械斗。” 荀政上前和领队交涉了几句,领队十分客气地为他们让路放行:“是的,多谢荀先生帮助。你们可以先走了。” 荀政将沈西月送上后座,系好安全带:“谢谢,如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我会配合。” 车门合上,几辆黑车排成一列从过道中向外开去,沈西月从摇下的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陈文赋已经倒在绿化边,一团血rou模糊,陈墨白也没好到哪去,被两个警官铐上手铐,架着站起来。 领队向他亮出一枚逮捕证,言辞正色:“陈墨白,你涉嫌非法监禁、洗黑钱等七项罪名被公安机关依法提请逮捕,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沈西月从后车窗里看到了陈墨白,他没说什么,甚至没有在逮捕证上画押,只是梗着脖子,死死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目光仿佛能穿透后车窗玻璃一般,看得沈西微微泛寒。 她眉头一紧一松地转回头,车辆驶出减速带,加速离开,她陷在座椅里,紧绷的神经突地放松下来。 “呼……” 沈西月长长地舒出口气,低眼却看到衣服上尽是血渍。 陈墨白的血。 她几乎立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伸手去解衣服上的扣子。 荀政坐在她旁边,眼疾手快拦住她:“月月。” 他努努眼,意思是前座有人。 荀政来和陈家人交涉,自己的人也是全副武装,为了低调坐的是一辆很普通的黑车,并没有那种高级的挡板设计。 沈西月只得罢手,顺着荀政搂她的姿势,一歪脑袋,投进荀政的怀里。 男人的宽肩搂着她,沈西月那种受惊后的小女孩神态一下子显露无疑,巴巴地噘嘴唇:“荀总……” 荀政爱怜地亲她额头;“等会换了车,我让他们带上干净衣服给你换。” “好。” 沈西月勉强同意下来。 他们乘的车开到别墅区的摄像头死角停了下来,在路边等他们的不是荀政平日喜欢的那辆57S,反而是辆异常高调的加长车。 这引起了沈西月的注意,荀政抱沈西月下去,高杨跟下来为他们开车门。 荀政弯腰把她送进去,沈西月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沈西月脸上顿时变成了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揽着荀政的胳膊都吓得一松。 荀政没伸手抓,她的身子几乎是摔滚进了车里。 但一点也不疼,因为她掉到了垫子上,具体说,是人rou垫子。 沈西月呆若木鸡地抬起头。 心脏久违地因为紧张开始不断加速,脉搏突突地跳,她的脖子被无形的手卡住了似的,背肌抽紧,甚至无法看一眼别的地方。 眼前的美少年剑眉星目,没有戴平日的眼镜,少了分矜冷,眼眸里多了分明显的爱恋。 苏林之将她牢牢抱着,和她惊愕的小脸四目相对,眼中隐隐带笑。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片刻后,随着荀政也坐进来,车门砰地关上。 沈西月被苏林之攫着目光,嘴唇嗫喏:“我……” “嘘。”苏林之勾唇蛊人地笑着,眼尾弯弯,黑眸甚是好看。 “月月不骂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