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一个随性又任性的决定背后究竟有什么隐情，又有多少付出，当最终做出选择的时候，凭借的是绝对主观的判断时，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

    就算是白路斜式的“随性”也不例外，事件的本质没有丝毫的变更，而他也说不出自己抉择的参考依据再详细分析说个一二三出来。

    他的经验从来都是以感觉为主的，一种纯粹的强大精神力延伸的单方面碾压，不是任何人能够相提并论的直觉系，可以轻易敌过大部分人的深思熟虑，加上本身实力过硬，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困难都不值一提，导致与他相关的决断都变得很难明说究竟是一种轻挑的举动，还是拥有参考价值的行为。

    也是因为他本人就是一种绝对特殊的存在吧，做出来的事也那么不可估量，实属正常。

    当然，只有为数不多熟悉他的人才可能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例如蒋城许叮咚这样纯粹的、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就不可能如何律那般，第一时间通过蛛丝马迹发现白路斜本人的心性来。

    倒不是说他们就没有可取之处，能被何律列为可以成为白路斜合作对象参考人员中的人，至少不会给他们的任务添麻烦的是真的。

    进入折叠区后，大部分的探索任务都是由他们采集数据并上传提交的，白路斜一如既往对这样机械性的内容漠不关心，好像比起能够找到的能量波动，周围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风景更值得他注意一般。

    在许叮咚第三次因为对方突然停下来看向某处而紧惕起来之后却发现白路斜这人单纯是想看于是看了，并非存在什么威胁什么，他和蒋城两人就开始自觉地自动探索了。

    虽说因为白路斜身上多少还保留着一点光环效应使得他们相当在意对方会不会感知到什么他们没发现的威胁，但希望这位祖宗完成基础的探索工作，大致是不太可能了。

    至少比起勘察这片区域的领域规则与异常情况，白路斜看起来更想在这个阳光一般的午后进行一个突发奇想的遛弯活动。

    并且他真的这么做了。

    许叮咚小心地看一眼那位特立独行的哨兵，确保自己这样偷窥的行为确实不会让对方同样突发奇想地决定来过教训他之后显然大胆了许多。对身边的蒋城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很快可以收集够数据然后离开了！”

    因由之前几个折叠区里发生的突发情况，这一次的折叠区探索被重点关注、投入了最大的人力物力进行人工判断，重新定义它的危险程度，以至于每个人分配到的任务都不算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白路斜镇场的缘故，许叮咚总觉得他们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对规则的探索偶尔触发一两个，还都是他们自己就能解决的程度，根本用不着白路斜出手。当然，对方会不会救他们一把还要看白路斜是否愿意这么做就是了。许叮咚更倾向于对方不要突然发难就好，不然一般的危险他和蒋城还有逃跑的能力，在任务最初大家通过精神感知确认“门”的未知的时候，他俩就时刻注意着那边的情况，计算着最近的离开路线，中途好几次跟同样谨慎的小组撞上目光，随后露出了然的笑后擦肩而过。

    大概是白路斜给他们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他本身就是相当锋芒毕露的性子，只是站着就像一把出鞘的刀，哪怕是队友都忍不住保持安全距离。以至于他们潜意识里已经感觉不到是否还存在比白路斜更危险的存在了。一种奇怪的“没到白路斜这种级别的问题都不大”的观念，在同白路斜相处的时间中慢慢感染着他们的情绪。又是一种微妙的与对方井水不犯河水的状况，造成一种“相处融洽”的错觉，导致那样的想法慢慢变成了“他们白路斜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来。

    至少在白路斜的视线无意间扫过来重新体验到那种无差别的蔑视之前，他们都很难想起，这和折叠区是个大差不差同样阴晴不定的家伙。

    可以说是忽大忽小的胆量了，而在这样诡异的情绪循环中，他们的组合竟然始终不见分崩离析，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好像真的是在友好相处似的。

    若是白路斜能再配合地说点口是心非的话，就能跟什么传统热血漫画里的没头脑不高兴组合一样了。

    说是这么说，白路斜既不是没头脑，更不是不高兴就是了。而且配合是不可能配合的，这位一开始似乎就认准了自己的定位，非常安定地坐着“队长”的位置，理所当然将琐碎工作交给蒋城与许叮咚，甚至不是主动交代，全靠他俩自觉。

    好在许叮咚天然对这种潜台词的感知，让他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基本就放弃了让对方在这种小事上cao心的可能。合作合作，当然是在自己应该出手的领域大展拳脚，互补一样的配合才行，杀鸡焉用牛刀。反正他是不敢这么使唤白路斜的。

    哪怕是蒋城这种在这方面有些反应迟钝的家伙，都很默契地没提这种容易被打的事情。倒是让许叮咚有些意外对方先前是不是扮猪吃老虎在装傻了。

    对上对方疑惑的视线时，这样的猜测又烟消云散了。

    算了，可能单纯是白路斜这人自带的一切事情在他身上都能很合理的气场导致的吧。

    许叮咚觉得他不应该在被白路斜苛责的时候，自己还去苛责另一位队友。

    大家都是衬托白路斜的绿叶，背景板何苦为难背景板。

    听到他的话，白路斜可能不会在意，蒋城却不会忽视，顺势感叹起了自己的想法来，道：“总觉得这一次的任务还挺轻松的呢。”

    听起来可能有点没事找事的意味，但许叮咚也很难不认同。

    仿佛白路斜的存在就是一个避雷针，让他们规避了许多麻烦的威胁，像是趋利避害的本能一样远离他们这儿，只有被折叠区约束的规则无处可逃，被他们一个个记录下来具体内容。

    还显得有点可怜。

    蒋城说完倒是又若有所思起来看向白路斜的方向。

    哨兵没有刻意进入备战状态，看上去甚至还不如进入折叠区正式开展任务之前认真，散漫得跟把这里当自己家也没什么两样。就像是一种经验丰富的世外高人对于这种程度的任务不放在眼里一样，给人不少莫名其妙由他们自己脑补出来的安全感……毕竟白路斜本人什么也没说，更是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宣言和保证，完全是他们自己倒贴上来的就是了。

    他只是在想，对方破坏了这么多折叠区的核心，这里的核心是不是也感知到了对方的危险性，才乖乖地躲了起来，不好露面？

    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折叠区跟核心不过是一种自然灾害罢了，怎么可能会有人一样的情绪，还知道恐惧害怕，趋利避害呢。

    应该就单纯是一个巧合而已吧。

    不然这种可能也太诡异了。

    这么想着，回忆着还差的一点任务进度，他与许叮咚不约而同看向了唯一拍板决定的人，异口同声开口：“队长，接下来往哪走？”